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冷情大丈夫》(小生怕怕爱之一)作者:子澄 骆夙洋是知名的地产大亨,许多名媛淑女都暗恋着他,偏他不为所动, 他只想得到白纬昕的认同,他始终忘不了她,因为爱有多浓,恨就有多深?? 多年前他还是个穷小子时曾和她相恋,但爱情的代价竟是失去一切! 无权无势的他被势利的白家打压,前途毁於一旦,而她也背弃了他。 他吃尽苦头力争上游,如今再度出现,情势丕变── 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成了落魄的平民,而他,乐於伸出援手帮她; 以金钱交换婚姻,这剧本写得如此漂亮,可为何他的心隐隐作痛? 美丽的富家女白纬昕从小就是受众人疼宠的娇娇女,曾经年少不知愁, 直到遇上骆夙洋,她才懂得了爱与愁?? 他们曾有一段美好的相恋时光,但如今爱人却成了仇人! 多年之後,他不再是过去那个爱笑且洒脱的大男孩, 他有如复仇之神回归,成熟许多更阴?许多, 凝视着她的眸子里总藏着伤痛,让她悸动又不安。 明天,他们就要结婚了,这安排没人知道是好是坏?? 楔子   「骆总,关于白氏企业的收购计划,目前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但对于我们提出的价格,白氏方面还有异议,认为我们的价钱出得太低,不断传来能否加码的询问讯息。」   吴昭元毕恭毕敬的站在办公桌前,极专业的向坐在办公桌后方的老板骆夙洋进行报告。   他是骆氏地产元老级的员工,打从骆夙洋刚成立骆氏地产,他就跟在骆夙洋身边工作直到现在,身价一路随着骆氏地产的成长而水涨船高,目前已是骆夙洋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不过就因这层关系,他多少知道一些骆夙洋与白氏企业之间的恩怨,对于这之间错综复杂的一切,他只能说全是孽缘作祟……   「回复白氏企业,我出的价码已经超出他们整间公司目前的价值,我是不可能再加价了,叫他们死了这条心吧!」   骆夙洋以手支着下颚,面无表情地睐了吴昭元一眼。   他对白氏企业有非到手不可的理由,但在商言商,他断不可能跟自己的钱过不去,脑袋打结地做赔本生意。   「是。」吴昭元点头,很快的结束报告转身准备离开。   「昭元。」   没想到他才一转身,骆夙洋随即又喊住他。   「怎么了?」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老板。   「有『她』的消息吗?」骆夙洋倏地没头没脑的问道。   吴昭元微一挑眉,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   「有啊!我还以为你都不想问呢!」   「知道你直接说就好,干么还要我开口问你?」骆夙洋不耐烦地看着他,完全不认为这个问题有什么好笑。   「我就想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才会忍不住发问啊!」吴昭元一脸兴味的直盯着他瞧,那表情好似写着「我看你什么时候冻未条」。   「你觉得这样很有趣吗?」骆夙洋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语气里充满责备。   「是挺有趣的啊!」吴昭元笑得眼角都溢出泪来。「你这个人就是太正经,正经到我常以为自己跟着一个假人在工作。」   共事多年,吴昭元并没有把骆夙洋当成老板,两人算是挚友的交情,因此他没大没小是常有的事,旁人也都习以为常。   「你说这话有说服力吗?」骆夙洋瞪着他那经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不认为他比自己高明到哪里去。   「嗟~~」   吴昭元啐他一口,打开才合上不久的记事本,从里面撕了张纸条递给他。   「吶!人就在这里,据说才从国外回来,正忙着处理白家的烂摊子,你有空自己去看看她吧!」   接住那张薄薄的纸,睐了眼潇洒转身离开办公室的吴昭元,接着将视线定在纸上随意抄写的字迹上,骆夙洋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多年前,他和「她」命运相逢的那天晚上…… 第一章   「白小姐,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得尽快帮你父亲安排手术,目前的药物控制还是存有风险,万一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造成遗憾,希望你尽早给院方消息。」约莫四十来岁的医生表情谨慎而凝重,诚恳的给病患家属最合适的建议。   「……我知道了,医生,谢谢你。」   白纬昕拉紧肩上皮包的肩带,脸上如何都挤不出半点笑容,即使是应酬的浅笑也做不到。   从她回国至今已经一个多礼拜了,打从她在美国接到家里的通知,说白氏企业已然破产,公司一团乱的消息后,她就匆匆忙忙办理休学赶回台湾。   这段时间她除了帮忙处理公司的混乱,积极释出白氏企业急于脱手的消息之外,她更忙于和母亲一起照料住院的父亲。   爸爸的心脏有心律不整及心脏瓣膜剥离的问题,据妈妈说,这些年爸爸已经因呼吸急促、喘不过气来而入院多次,每次都住院好些日子,最近因为公司发展失利,爸爸的病情更加严重,医生几次提醒爸爸得住院开刀才有痊愈的机会,却因为手术费筹措不足而将手术无限期延宕下来。   这种情况着实令人忧心,毕竟爸爸已经上了年纪,身体不适本来就需要医生帮忙,可现在却卡在医药费的问题而无法动手术,眼看医生对病情的看法越来越不乐观,实在令她非常担心。   但她现在已无法可想了,身边并没有多余的闲钱,家里的状况又不好,她到底要到哪里去筹钱呢?   她意兴阑珊的走回病房,和病房里的爸妈聊了几句,尽量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一会儿后,家属探病时间即将结束,母亲吴素贞留在医院照顾丈夫白志熙,白纬昕便离开医院,心想得回去好好想个方法来解决目前的困境才是。   晚上,她抵家后不久,手机突然响起,她急忙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接听,顺手将皮包丢到沙发上。   「你好,我是白纬昕。」她由来电显示得知对方是与她接洽自家公司并购案的吴先生。「吴先生吗?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关于你提出希望我方提高并购白氏企业价码一事,我们总裁的裁示是他目前并没有加码的打算,现在所提出的数字其实已是市场上的高价了,所以我想能不能请你再考虑一下?」   吴昭元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确切地传达老板的意思。   「这样啊……」白纬昕不禁有点失望,不自觉地握紧手机。「那这样好了,麻烦你给我三天的时间想一想,三天后我再给你回复。」   她心里也明白这确实已是不低的价钱,虽然还有其它公司与她洽谈并购事宜,但其中以吴先生所属的骆氏地产所开出来的价码最为优渥。   可是就像拣石头的寓言故事一样,谁都不能保证接下来不会出现出手更大方的买主,她希望能给自己和那还未出现的买家一个机会,因此提出三天的缓冲时间。   「好的,那么三天后再麻烦你给我个答复。」吴昭元也不急着向她要答案,明了的释出等待的意愿后收线。   白纬昕结束通话之后,整个人无力的瘫在沙发上,以掌心抚了抚疲累的小脸。   从小一直养尊处优的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有为钱疲于奔命的一天,可人生就是这样,没有永远平顺的日子,难免会有低潮,只能说是老天爷开了她一个大玩笑。   仰头无力地看着天花板,她不禁回想起多年前那段有生以来唯一一次,却无疾而终的恋情——   十年前——   「不好意思久等了!」   端着吧台调好的茶饮,男服务生动作利落地将茶饮送到客人的桌前,脸上顶着阳光男孩的灿烂笑容,整家店似乎都因他的存在而热情洋溢了起来。   「这是你的柠檬汁,请用。」   「谢谢。」白纬昕害羞地睐了那大男孩一眼。   「不客气。」   大男孩像个绅士般做了个弯身礼,然后像阵旋风似的,又回到吧台前待命。   白纬昕来这间茶饮店光顾很多次了,对这个大男孩印象深刻——他有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浓密的眉覆于其上,鼻管挺而笔直,搭配那张略薄却棱线鲜明的嘴唇,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帅气的型男一枚,每回总教她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刚高中毕业的她对未来的方向还懵懂未知,甚至不晓得大学该选哪个科系就读;而对于这个男孩,她也不晓得这种感觉称不称得上是喜欢,只知道每次见到他她的心情就很好,仿佛得到了一种振奋的力量。   她悠闲的坐在店里消磨时光,两眼不由自主的追寻着他的行踪,看着他忙碌地四处送饮料,一个不注意手肘碰到他刚端上来的柠檬汁,霎时杯子应声而倒,她下意识地惊叫出声。   「怎么了?」   那个大男孩在第一时间就冲到她面前,全然不负他最佳服务生的形象。   「抱歉,我把饮料弄倒了。」她怯怯地说着,打翻的饮料已经把她的衣服弄得很狼狈。   真糟糕啊!竟然被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她恨极自己粗手粗脚,实在蠢毙了!   「没关系,桌面我来整理就好,你要不要先到洗手间去清理一下?」他立即送上餐巾纸给她,并贴心的提出建议。   「好的,谢谢你。」她感激的睐他一眼,这才匆匆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处理好自己弄脏的衣物,她也没了喝茶的兴致,讪讪的离开,但她不想那么早回家,所以在街上闲晃了好一阵子,不知不觉又走回茶饮店。   时间已经差不多晚上十点,茶饮店要打烊了,店里的灯光已经转暗,她思忖了下,决定在店外等待那个总是吸引她目光,又好心的帮她把弄翻的饮料处理干净的男服务生,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再向他慎重的道谢一次。   果然,不久之后男孩由店里走了出来,一见她站在店门口,吃惊的问道:「咦?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好。」   她绽开甜甜的浅笑,庆幸昏暗的夜色让自己脸上的红晕看得不是那么清楚。   「我想再当面跟你道谢,谢谢你刚才帮了我。」   「干么那么客气?那是我应该做的啊!」男孩咧嘴傻笑。   「虽然那是你的工作,但你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她摇了摇头,执意表达自己的谢意。「你肚子饿不饿?我请你吃宵夜好不好?」   男孩挑了挑眉,凝着她的眼里浮出兴味。「看来我不让你请,你是不会死心了,对吧?」   「嗯哼!」她轻哼,意思是他猜对了。   「那好吧,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喽!」   男孩扬唇浅笑,不再和她推拒。   于是两人一起杀到茶饮店附近的夜巿去觅食,过程中白纬昕知道了男孩的名字,他叫做骆夙洋,因为父母双亡的关系,从小就在寄养家庭长大,由于不想升学,才会到饮料店工作。   白纬昕觉得,他应该是不想让寄养家庭的爸妈为他的学费及生活费费心吧?其实他是个很贴心的人,只是不晓得他的家人能不能理解他的心思罢了。   「那你家里都不会反对吗?」像她,爸妈就给她不少无形的压力,像该念什么科系未来才会有前途之类,她听得都烦了。「他们不会逼你念书喔?」   「不会,他们是很开明的父母。」骆夙洋露出一贯阳光的笑容,似乎很享受目前的生活。「而且我还有个妹妹啊!虽然这么说不太妥当,不过妹妹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应该烦妹妹的事比我还多。」   「你怎么这样说,他们应该也很关心你吧?」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哈哈~~我知道,我是故意闹你的啦!」他得意的大笑。   就因这个机缘,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有了良好的第一次接触,由这不错的开端作为一个起点,逐渐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关系,谈了一段甜蜜且愉快的恋爱。   不过那都是在还没让她家里知道时的状况,当她爸妈发现女儿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交往之后,一切就发生了急遽的变化……   「你这穷小子,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好大的胆子敢追我的女儿!」   白志熙得知女儿竟和一个在寄养家庭中长大的男孩交往,气得七窍生烟,刻意等在家门口堵约完会返家的两人,一见到骆夙洋就噼哩啪啦开骂。   「伯父,我现在穷不代表我会穷一辈子,而且我爱纬昕,我一定会努力工作让纬昕过好日子的!」   骆夙洋全然不惧怕白志熙的气焰,冷静的表达自己的诚意和对白纬昕的深情。   「努力工作?就凭你在饮料店打工?」白志熙冷哼,完全把他瞧扁了。   「下个月我就要升店长了,我不会一辈子当服务生的!」   他打算由那小小的饮料店出发,学得经验,等有能力之后再自己开店,虽然规模未必会很大,但至少还是个能自己作主的老板。   「少天真了!你们赶快分手,不然我明天就让你丢了工作。」   「伯父,或许你有钱有势,但我相信这世上不是任何事都能随你说了算的!」   因为那句气话,白志熙与骆夙洋彻底杠上,白志熙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果真在隔天就将那家独资且生意不算好的饮料店给收购了,并且命令原老板下达辞退骆夙洋的指令。   之后骆夙洋每到一个地方工作,就受到白志熙的蓄意打压,加上白志熙将白纬昕软禁在家,不让她出门见骆夙洋,终于导致那段感情彻底崩裂,两人的爱情在无力抗拒之下无疾而终……   那个人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是像她现在一样,沦陷在生活的重担之中,还是他已经咸鱼翻身,站在社会金字塔的顶端了?   她衷心希望会是后者,毕竟自己曾和他相恋过,即使最后不欢而散,她仍希望对方能得到幸福。   但愿,他现在过得很幸福……   很多事总是越到绝境才会绝处逢生,就在吴昭元打电话和白纬昕联络过后的隔天,一个知名企业派人来同她联系,释出想并购白氏的意图,开出来的价码比吴先生的公司稍稍要高一点,顿时让她陷入两难。   她和吴先生接洽已经有段时间了,她也相信吴先生很认真的在为她争取权益,现在突然出现另一个买家,以更高的价钱想要并购白氏,如果她接受了,对吴先生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为了这件事,她头疼极了,思来想去,最后她决定拨电话给吴先生,告知他这件事情。   「是喔?那不错啊!」   没想到吴昭元听了之后,竟然反过来恭喜她。   「如果你决定跟对方合作的话,那我只好把这消息告诉我们老板,虽然结果有点遗憾,但还是恭喜你。」   「……你的意思是,贵公司对于跟我们白氏的并购案可有可无?」虽然他说得合情合理,但听在她耳里就是觉得不太舒坦。   「不是,请你别误会我的意思。」   吴昭元皱起眉头,懊恼自己辞不达意。   「我们很重视这宗合作案,但因为我们提出的价码不太可能有更改的机会,你要考虑别家公司更优渥的条件,我也无话可说。我也是在人家手下做事的,实在没办法作主,不然这样好不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明天我请示过我们总裁后再与你联络。」 第二章   其实,对于这个临时出现的突发状况他多少抱持着看好戏的心态,毕竟骆夙洋有交代,无论如何都得谈妥这笔生意,现在突然出现其它买家,说真的,他很想知道骆夙洋会有什么反应?   是放弃收购白氏,还是继续加码跟对方一拚?依他看是后者的机率比较高,不过他还是得先请示过那家伙才说得准。   「你认为你们老板会愿意再考虑我们的合作案吗?」听吴昭元这么一说,她心里倏地升起一抹希望。   不知怎的,她就是比较想和骆氏做生意,或许是因为他们和她接触最久,所以她才对他们的公司情有独锺吧?   这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正确做法,但她本来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她宁愿全凭自己的感觉来进行这个重要的合并案。   「应该吧!总之我先跟他谈过再跟你联络好吗?」他又不是骆夙洋,可猜不到那家伙心里的想法。   「好,那我等你的电话。」   风尘仆仆的下了车,骆夙洋刚从东南亚考察回台湾,在机场接到吴昭元的通知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公司与吴昭元面对面详谈,谈过之后面色十分凝重。   他神情严肃的坐了好一会儿,又向吴昭元要了白纬昕的电话,然后赶吴昭元离开,自行打电话跟白纬昕联络。   待白纬昕接起电话,他深吸口气后才开口。   「请问是白纬昕白小姐吗?」   「是的,请问你是……」白纬昕微顿了下,声音听起来有丝迟疑。   「我是骆氏地产的负责人,想跟你谈谈关于并购的细节,请问你什么时间有空,可以出来见个面吗?」他浑然不觉自己握着话筒的手有多用力,完全忽略了身体本能产生的紧绷感。   「好啊,不过我们没见过面,能不能请吴先生同来?」   她想得可实际了,毕竟对方完全是个陌生人,她一个单身女子独自赴约难免有所风险,还是找个见过面的人在场比较恰当。   电话另一头沉默半晌,再开口的声音显得更为低沈。   「你是不信任我吗?」   「啊?」她傻了一下,脸上写着一堆莫名其妙。「呃,不好意思,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这个人怎么这样?她又不认识他,怎么会跟她提到信任的问题呢?这情况实在太过吊诡,她完全无法理解。   真是个奇怪的人,果然她要求吴先生同行是正确且合理的决定啊!   「你忘了我的声音吗?纬昕。」骆夙洋的眼瞇了瞇。   纵使两人分手已经十年了,但他可是一听就知道那是她的声音,但她却忘了……是吗?   难道她已将他的身影完全由记忆里抹去,抹得一乾二净了?   白纬昕僵了僵,心头的疑虑在他提出问题之后越形明朗。   她就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像是曾深刻的绢印在心底的语调——等等,吴先生的公司是……骆氏地产?!   噢~~不会吧!骆这个姓氏在台湾并不常见,她怎么会没有联想到对方有可能是……   「你是……夙洋吗?」她紧握着手机,感觉全身都在颤抖。   真的会是他吗?那个她从来不曾遗忘过的男人?!   天啊!老天爷这玩笑也未免开得太大了吧!   电话彼端传来略微粗喘的呼吸声,对方却没有再出声,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有所响应之际,他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   「我是。」   会有其它买家出现,着实让他大感意外。   他原本计划在并购完成之前都不要现身,等到白氏企业确定到手,他再理所当然的在她面前出现,顶着白氏新任经营者的光环,只要他高兴,爱怎么玩弄白氏这个企业体都行。   但那个白目的买家莫名其妙冒了出来,打乱了他原先的计划,逼得他不得不出面亲自与她洽谈——白氏他势在必得,就算过程出现些许阻碍,他还是会用尽心机得到它,即使得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提前和她面对面。   这或许会让他并购白氏的计划变得更复杂一些,但总比被别人抢走要好得多,他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打这通电话决定和她见面。   白纬昕不敢置信地摀住自己的嘴巴,否则她一定会失声尖叫。   她万万没想到意图并购白氏的骆氏地产,竟会是骆夙洋的公司,那么,他之所以想并购白氏的动机莫非不单纯?!   「你消失了十年,却在这敏感的时间点出现,还要并购我家的公司,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的身体抖得厉害,声音也是,但她努力压抑着嗓音的颤抖,不让他察觉自己无法平复的激动。   她当然知道问得如此直接非常失礼,但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无论如何都想向他要一个答案。   问得好,不愧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果然心思够细腻。   「在商言商,你需要有人接手白氏,而我正好有意想拓展建筑这一块市场,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暗叹一口气,自然不会笨到把自己的企图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况且建筑跟地产,就像亲手足一样紧密相连,这点你无法否认吧?」末了他还引出理所当然的理由堵她的嘴。   确实,他的理由合情合理,企业拓展方向也没有任何疑点,但为什么她仍隐约感到些许不安?   「我能接受你的说辞,但现在出现了别的买家跟你竞价,你怎么说?」挑不出他话里的语病,她深吸口气强自镇定。   不行!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而且现在家里的经济异常吃紧,她不能因往日难忘的旧情而乱了方寸,她暗暗命令自己理智以对。   「这个我们见面再谈。」既然他的身分已经曝了光,就没有避不见面的理由。「还是你要我直接找你父亲谈也没问题。」   「不!」   她不假思索的拒绝,脱口而出后才注意到自己反应太激动,不小心曝露出自己的弱点,令她懊恼万分。   「我是说,这事目前已由我全权负责,不需要找我爸谈。」   「好,那你记一下时间跟地点……顺利的话,我希望一次就能谈成契约。」   明知自己之所以能和骆夙洋碰面,为的就是谈论白氏并购的问题,绝不是什么旧情复燃之类的浪漫情节,可白纬昕还是失眠了。   光想着多年后又要与初恋情人见面,她的一颗心就像初恋时那样忐忑难安,怎样都没办法专心入睡,害她天亮后起床,眼下明显一圈浅灰,教她照了镜子之后好生懊恼。   难得要跟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见面,她却好死不死的顶着难看的黑眼圈,这鬼样子到底要她怎么出去见人啊?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致那么没精神,她特地找出自己几乎不曾用过、朋友送的粉底,仔细的将自己眼下难看的黑眼圈盖住,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到了约定的下午时间,她准时出现在与骆夙洋约好的咖啡厅,发现他早已在店门口外抽烟,教她情不自禁的心跳加速。   「抱歉,你等很久了吗?」她不太习惯烟味,微蹙眉心的上前招呼。「我应该没有迟到才对。」   「嗯。」或许是注意到她紧蹙的眉心,他下意识将烟蒂丢到地上以脚尖踩熄。「没迟到,是我早到了。」   「喔。」她点了下头,下意识地拉紧皮包的肩带,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骆夙洋微挑了挑眉,眼底写满了嘲讽。「这似乎不关你的事吧!」   白纬昕僵了僵,难堪的撇开小脸。「抱歉,是我多事了。」   「无所谓。」他耸了耸肩,转身走进咖啡厅。「进来吧!我们还有事要谈不是吗?」   白纬昕没有回应,默不作声地随着他的脚步走进咖啡厅,两人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待点好各自的饮料,骆夙洋一点都不罗嗦,开门见山的直指重点。   「对方究竟开价多少,让你不得不放弃跟我公司的合作案?」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她深吸口气,小脸一片苍白。   他的说法让她觉得不太舒服,说得她好像是个向钱看的市侩女——虽然她被环境所逼,变得几乎与此相距不远了,但听来还是感到分外刺耳。   「不然是什么问题?」骆夙洋挑眉,他不认为除了钱之外,还有什么事可以让这件交易破局。   「价码当然是考量之一,不过我之前就请吴先生跟你提过,希望你能再加一点,但被你拒绝了。」   纵然在商言商,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好歹他们也谈了好一阵子了,难不成连意思意思加点价码的空间都没有吗?   「虽然现在有别的买家出现,但基于做生意的道义,我还是希望能优先跟你们合作。」   「所以你的意思还是要我加价嘛!」他嘲讽的嗤笑一声。   白纬昕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若真只是为了买卖,她根本不需要在这里受他奚落!   她牙一咬,顾及自己的尊严,拿起皮包准备起身离开,不意这时骆夙洋的手机突然响起,她见骆夙洋大掌一扬,看似叫她稍等的意思,顿时教她尴尬的停住动阼。   没办法,谁叫他的手机这么会挑时间,早不响晚不响,偏偏挑她生气想走人的时候响,实在是好讨厌喔!   「妈,呃……我最近很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她听到他对着手机喊妈,大概是寄养家庭的养母吧!   瞧他讲电话时那种当儿子的神情,跟世上所有其他的儿子一模没有两样,与同她对话时的表情天差地别。   哎!—她一点都不想听他们在说什么,但她的所在位置又无可避免的把他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真是超级尴尬!   「没有啦!我怎么会敷衍你呢?妈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他一边对着手机讲话,一边没来由的睐了白纬昕一眼,教她瞬时心跳漏了一大拍——   见鬼了!他没事那样看她干么?好像在计划什么似的,瞧得她心惊胆跳,眼皮也跳个不停。   可恶!他已经变了,再也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骆夙洋,他怵想对她打什么主意,她说什么都不会贸然配合的!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跟人家在谈事情,改天再打电话给你好不好?」终于他和对方的对话告一段落,忙不迭地赶紧收线。   其实看在白纬昕的眼里,他根本只是找个藉口尽快与对方结束通话,着实有落荒而逃的嫌疑。   「好了,我们刚才讲到哪里?」   一收线,骆夙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想重拾话题。   「讲到你说我死爱钱,非得要加价才要跟你做生意。」她板着脸,冷冷的回答他。   听到她丢过来像冰块一般冰冷的语气,骆夙洋不由得微挑眉尾,原本一直没有笑意的眼瞳竟突然渗入些许笑意。   「你干么?说起话来酸溜溜的。」她这样怎么跟人谈生意?三两下就被打枪,连生意都甭想谈。   以立场来说,她这个亟欲寻找合作厂商的白氏负责人,理应对他这个极有可能并购白氏的买家以礼相待,可她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不仅没有好脸色对待,讲话更是火里来水里去的,让他感到非常有趣。   有点像当年他和她还是恋人时互相斗嘴的感觉,还真有点教人怀念呢!   「会吗?要是别人这么说你,你会怎样?」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说得那么难听,教她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你变了,纬昕。」定定地凝着她,他发自内心的轻叹。 第三章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温顺得像只小绵羊的白纬昕,现在的她有爪子了,会攻击别人了,已由绵羊幻化为小母狮,但这没什么不好,相反的好极了!   太温和的人在社会上是没有竞争力的,遇到对手不懂得反击的人,在社会上只会落得被香噬的下场。   想当年他若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反击能力,也不会被白家的长辈看不起,被逼得非与恋人分手不可。   在受到了白家双亲给他的刺激之后,这几年他痛定思痛,不再满足于只当一家茶饮店老板的心愿,由辛苦的土地仲介开始学习,经过几年来的努力,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地位。   所以她的转变绝对是好事,至少多了点在社会上和别人拚搏的能耐,倘若合作案成功,或许还能留在白氏企业当他的左右手……   这疯狂的念头突地闯进他的脑袋,与适才那通电话在他的思绪里做了连结,他心口一紧,在脑子还来不及正确思考时,他的嘴已然有自主意识般的脱口而出。「跟我结婚,我会解决你所有的困难!」   话一出口,面对面的两人同时愣住,尤其是白纬昕,那表情比被鬼吓到还惊恐。   骆夙洋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同样被自己的冲动给吓到,不过比白纬昕好上一点,毕竟话是他讲的,他没道理比她还震惊。   「你疯了!」   惊讶还不足以形容白纬昕所受到的震撼,她双眼圆瞠,一张粉脸因激动而胀得火红。   「我是来跟你谈生意,不是来让你消遥的!」   「我没有消遥你的意思。」   骆夙洋稍稍消化了下自己受到的惊吓,深吸口气后已显得镇定许多。   「你知道,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家里都会催婚,很不巧,目前的我就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   刚才的电话就是他的养母打来的,内容就是要他抽出时间去相亲,只因为他的年纪已到了适婚年龄,养父母都等不及要抱孙了,直接动不动就叫他去相亲,着实令他不堪其扰。   既然养母这么急,他又没有时间交女朋友,横竖现在她正好自己送上门来,他不好生利用怎么对得起自已?   不过别想他会把她当成一般的妻子看待,他还没有大方到能将以前的恩怨一笔勾消,当作那些事从来不曾发生。   妈妈希望他早日娶妻,他就娶一个回家给妈妈看,这样妈妈应该就不会再有话说了,然后他就可以慢慢和白纬昕算这笔帐,把以往的恩恩怨怨全算个一清二楚!   「那是你的事,干么牵拖到我身上?」   她还是没办法接受他的说法。   这么肤浅的理由就要她嫁?虽然她现在很穷,但也没这么廉价!   她当然也幻想过自己的另一半,她没有太多的要求,既不需要男方长得帅,更不需要他家财万贯,他只要能疼她、爱她又顾家,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他现在杀出来是什么意思?或许她十年前曾经爱过他,但事过境迁,那些都已成了陈年往事,她已不想再提起。   况且现在的她为了家里的事及爸爸的身体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哪来的心思去想未来的事?她还是本本分分的做好该做的事就好。   「因为你很需要钱,而我是唯一能向你保证,绝不会把白氏企业给搞倒的人。」   他抓住她的弱点进行游说。   「你应该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必须嫁给我。」   既然要讨论白氏企业的未来,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自是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就来见她。   他仔细研究过白氏整个企业体系及目前的运作方式,包括有多少员工、多少营业额、多少未来发展潜力……他都研究得一清二楚,连白志熙如何对待员工的方式都没漏掉。   教他略感吃惊的是,虽然白志熙曾狗眼看人低,但对白家企业的员工倒是照料有加,不论是福利或待遇,都算建筑界里数一数二的优渥,劳资双方互动向来良好,基于这一黠,他相信白纬昕绝不愿轻易见到父亲的公司被新接手的人给搞垮。   但商场上的事没有任何人能保证,唯有他可以,他可以以自己的名誉和地位担保,保她家的白氏屹立不摇,但条件就是她得嫁给他,好让他给家人一个交代。   白纬昕窒了窒,人家说抓蛇抓三寸,他确实抓住她最担心的一个点。   「我拒绝。」   他的条件很诱人,但她不认为其他买家就一定会把白氏搞垮,那不过是机率问题,她还是有百分之五十赌赢的机会,犯不着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赔进去。   「是吗?那表示我们的交易破局喽?」他轻叹,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没想到为了区区几百万,你连我们的旧情都不顾,真教我感到失望。」   「过去的事能不能请你不要再提?」她闭了闭眼,感到一阵不满。   她已经很努力想要忘掉过去,偏偏他动不动就提一下,仿佛拿针有一下没一下的刺她,教她如坐针毡。   「就算我想再提,恐怕也没机会了。」他状似不以为意的耸耸肩。   既然交易破局,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不过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但只要白氏企业的契约还没签,他就有力挽狂澜的机会——就在他这么暗忖之际,换成她的手机毫无预警地响了。   「……抱歉,我接一下电话。」   她手忙脚乱的从皮包里拿出手机,才接听,还来不及对手机那头的人说些什么,脸色就蓦然大变,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她失声低吼,也管不着会不会吵扰到其他的客人。「好,我马上赶过去,等我!」   她一收线,动作俐落的抄起皮包就要往外冲,但骆夙洋的动作比她还快,在她转身之际,他已经迅速的离开位子,伸直长臂一把扯住她的手臂。   「你要……纬昕?」才开口要问她去哪里,不意她一个回眸,眼角已泛着晶莹水光。   「发生什么事了?」见鬼了!那些泪像具有超强腐蚀性的强酸,滴得他心口直泛疼!   「我爸他休克了,我要马上赶到医院……」白纬昕全然没了主张,脸上完全不见刚才和他谈判时的精神,一张小脸白无血色。「我送你去。」   骆夙洋开着车,一边小心地注意前方道路路况,一边以眼角余光偷觑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白纬昕。   她看起来状态有点糟,一定是她父亲的事让她非常害怕,才会从接电话到现在,脸色不曾复原过。   白志熙的病很严重吗?都休克了,应该算严重的吧?至少不可能像感冒那么简单。   他曾听闻白志熙住院的消息,毕竟地产和建筑业界是相关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就那几个,只要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消息很快就会传开。   可听说归听说,他可没兴趣打探白志熙到底患了什么病——对于一个曾经把他看扁的男人,他哪有那美国时间去关心对方的身体?没送他一束菊花算客气了,只是没想到会严重到让纬昕这么担心。   「你爸爸生了什么病?」   虽然他对那个男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但再怎么说那个人都是纬昕的父亲,加上他们的交易还没有算真正破局,就算猫哭耗子假慈悲,光做表面功夫他也得给它做出来。   「不关你的事!」   她活脱脱像只小刺猬,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扬起全身的尖刺防备。   「你可以当作我们以前完全不认识,但现在好歹我们还在谈合作案,就算问一下你父亲的状况也不为过,你有必要这样处处防范我吗?」   骆夙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双瞳微微失去些许光采。   白纬昕僵了僵,懊咱的发现自己确实反应太大了。   「我不认为你是真心想问爸爸的病情。」她低下头,稍稍反省了下。   「不然你以为我现在在干么?」他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就当他好奇心强总可以了吧?问一下又不会死。   白纬昕用力握了下皮包肩带,低下头小声低喃。「是心脏方面的问题……」   她约略简单说明了一下父亲的病情,却蓄意跳过医生建议的部分;她是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不是要博取他的同情,至少让她保住那一点都不值钱的自尊。   「听起来满严重的,医生难道没建议你们要开刀吗?」   骆夙洋纵然不是很懂医学常识,但通常到心脏瓣膜剥离,理应都得动刀才有痊愈的机会,她却只字未提,难不成遇到两光的医生?   「……有。」   她挣扎犹豫了下,将脸撇向窗外,终究还是坦白承认了。   「医生跟我说过好几次了。」   总不能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坚持,坏了医生的名声,那样她太过意不去了。   「那怎么……」说过好几次了怎么不快点排刀?他才想发问,脑袋里陡地闪过一个念头,顿时教他的声音卡在喉咙。   因为钱吧?因为需要用钱,所以才急着把白氏企业脱手,才会想要争取更高的价钱,全为了给白志熙治病。   白纬昕也没理会他断句断得怪,她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头莫名有种抓不住现实的空虚感。   接下来到医院的路程,谁都没有再试图开口,白纬昕的脸也不曾由窗户的方向转向前方,倒是骆夙洋不着痕迹地以眼角余光偷瞄了她好几次。   到了医院,等不及骆夙洋将车停好,白纬昕便急着先下车,直奔白志熙的病房,却错愕的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   她赶忙又奔向护理站,正好与停妥车寻来的骆夙洋在护理站前会合。   「白先生在急救中,我也不确定他多久才会出来。」   长相秃丽的护士小姐不断偷瞄着骆夙洋,再看着白纬昕的眼里有着羡慕。   「还是请你先回病房里等待好吗?」   「不,请你告诉我诊疗室在哪里?」妈妈一定在诊疗室外等爸爸出来,她得赶过去当妈妈的精神支柱才行。   依着护士小姐的指引,白纬昕拔腿就往诊疗室的方向跑,而骆夙洋客气的对护士小姐点了下头,才从容的跟上白纬昕的脚步。   那个男人好帅喔!为什么帅哥都是别人的呢?哎!护士小姐心里感叹,感叹完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妈!」   匆匆赶到诊疗室,果然吴素贞就站在门外,白纬昕看到母亲,眼眶一热,上前搂住母亲瘦弱的肩。   妈看起来好担心好担心,她真不孝,竟然让妈妈独自承受这种担忧和痛苦,白纬昕心里充满自责。   「你来啦?」吴素贞睐了女儿一眼,在看到女儿身后走来的伟岸男子时,身子明显一僵。   「他是……」   「好久不见了,伯母。」骆夙洋客气地朝吴素贞点了下头。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几张脸,其中就包括眼前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但他还没冷血到在这敏感时刻跟她计较,所以态度还算客气。   「你不是……骆夙洋?!你怎么会在这里?」吴素贞眯了眯眼,她也同样忘不了曾经被自己无情拆散的女儿的前男友。   「纬昕,他……」白纬昕还来不及回应,就见医生神色严肃的由诊疗室走了出来。   「妈,晚点再说,我先问问爸的状况。」稍稍安抚了下吴素贞,白纬昕忙上前追着医生询问。「医生,我爸他怎样了?」 第四章   「白小姐,我跟你提过很多次了,要尽早安排动刀,现在再不动刀的话,恐怕接下来你们就要做心理准备了。」医生摇了摇头,对于迟迟无法下决定的病人家属,他也有很深沉的无力感。   医生的话说得很含蓄也很清萣,意思是白志熙的病再拖下去,或许没有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动刀吧医生!」就在白纬昕和吴素贞面面相觑,两人都快相视泪奔之际,骆夙洋为两个软弱的女人作了决定。「所有费用我全权负责。」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尤其对病人家属而言。吴素贞和白纬昕焦虑的呆坐在开刀房前,两人四目直瞪着开刀房上方的红灯,等待着它不知道何时会转成绿色。   相较于家属的焦急等待,站在开刀房前走廊上的骆夙洋就显得有些突兀。   有趣的是,当骆夙洋决定出面要求医生立即进行手术时,白家的两名女眷竟没有任何一个表示抗议,当场就签立手术同意书,让白父进行手术。   大概是被钱给逼急了吧?既然有人愿意承担所有的手术费用,白志熙也就没有不立即动手术的理由了,毕竟他的病情已不容许任何拖延。   「那个……骆先生。」就在等待先生进行手术的同时,吴素贞实在耐不住心里的疑虑,出声叫唤骆夙洋。   「伯母,请叫我夙洋就可以了。」骆夙洋顿了下,倚着墙面的背脊缓缓站直。   「我想问你,你怎么会突然又跟我们家纬昕在一起?」还一起出现在医院里,莫不是这两个年轻人在历经十年的岁月之后又旧情复燃了?   其实经过这么些年,她看女儿的感情一直处于空白阶段,心底约莫也明白女儿对这男人始终无法忘情,不然女儿不会无法接受别人的追求。   眼看女儿如此,她当母亲的也很难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反省过自己,后悔自己和丈夫当年的做法太绝情,半点机会都没有给骆夙洋,才会导致女儿心里留下阴影,这全是她和丈夫的错。   如今经历过丈夫生病、公司经营摇摇欲坠的磨难,她对很多事都不再那么计较了,既然女儿有缘再和骆夙洋重逢,不论骆夙洋现在有没有什么成就,只要女儿快乐,她都将不再阻止及破坏女儿的感情。   不过她还是得先问问骆夙洋的近况,她才好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因为我刚好在跟她谈论白氏并购案的细节,恰好医院打电话给她,所以我就直接送她过来了。」骆夙洋不卑不亢的仔细回答。   「白氏并购案?你代表的公司是……」吴素贞眨了眨眼,有点意外他的答案。   「骆氏地产,这是我的名片。」   他由口袋里拿出皮夹,再由皮夹里抽出名片递给吴素贞。   吴素贞狐疑地接过来一看,顿时脸上青红交错。「你是骆氏地产的负责人?」   「是。」   他点点头,一点都不意外吴素贞的反应。   她八成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现下看到他的名片及头衔,会感到惊讶着实在所难免。   吴素贞沉默了好半晌,直到骆夙洋以为她不会再有任何反应时,她突然幽幽的开了口。「原来如此,恭喜你事业有成,也谢谢你这次对我们伸出援手。」   「这没什么,伯母不用在意。」   他挑了挑眉,没追究她心里的想法,不过既然她主动跟他说话,那么他也有话要说。   「只是伯母,我在这里有件事想请求您答应。」   「什么事?」   吴素贞微愣,原来他帮忙白家不是没有条件的,坦白说这个发现让她对他有点失望。   虽然他们自家没有道理白白接受别人的帮助,但他若是别有所图,接近女儿的动机恐怕也不单纯。   「是这样的,我希望能征求伯母的同意,让我跟纬昕结婚。」   既然那女人不肯答应,那么他正好藉着这次的人情,由白妈妈这边下手,或许成效会好上许多。   听他这么一说,两个女人同时愣住了,尤其是白纬昕,她彻头彻尾的愣住了,接着以白眼瞪他。   这个可恶的男人!得不到她的应允,竟然意图从妈妈那里下手,实在太恶劣也太可恶了!   「原来是这样,但是这……这要纬昕同意才行。」吴素贞也吓得不轻,不过既然她已决心不再插手女儿感情上的事,况且她也不想让骆夙洋对她产生卖女求荣的误解,所以她将决定权交还给女儿,不表示任何意见。   「伯母的意思是,只要纬昕同意,你没有任何意见?」骆夙洋喜上眉梢,挺意外吴素贞竟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   因为他现在不再是个穷小子,所以她才不加反对吗?如果是的话也太现实了,可换个角度想,或许也是穷怕了吧?   只有苦过的人才知道追着钱跑的痛苦,就像当年的他一样,所以他也没说人家长短的立场,总之只要能顺利娶得白纬昕就行了。   再不赶快结婚,总有一天他会被养母念到耳朵长茧的!   「你。」吴素贞没有异议的点头。   「妈!」白纬昕不敢置信的瞠大双眸,不依的喊道。   「我说了,感情上的决定权在你,要是你不答应,我也不会硬逼着你非嫁不可。」吴素贞露出这天第一个浅笑,似乎在笑这女儿犯了傻症,听不懂她话里真实的意思。   「只要伯母不反对就好,剩下的我来跟纬昕沟通。」骆夙洋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傻笑,纵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个什么劲儿。   他之所以想和白纬昕结婚,绝对不是为了劳什子什么爱不爱的理由,而是为了应付养母的期待;若他真的因此而感到开心,最多最多也只是因为终于能给养母一个交代罢了。   对!只是这样没错——他在心底说服自己,好降低自己内心因为太过开心而产生的自责。   白纬昕霎时沉默不语,咬了咬下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心头却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甜。   他真有那么想娶她吗?会不会这么多年来,不曾忘情的不只是她,其实还包括他?!   约莫十个小时过后,白志熙的手术总算结束了,医生带着笑意走出手术室,教在外等待的白家女眷们松了口气。   由于白志熙还在等待室里尚未恢复意识,所以吴素贞坚持留下来等丈夫恢复意识,并催着女儿赶紧回家休息。   既然白纬昕要回家,那么骆夙洋理所当然是唯一的护花人选,在吴素贞殷切的叮嘱下,骆夙洋阅车载着疲累的白纬昕踏上归途。   回自家的一路上,白纬昕累到倚着椅背闭目休息,而骆夙洋也不吵她,就这样安静的载着她,凭着十年前的记忆将车驶向自家。   「到了喔,纬昕。」车子停在自家的大门前,他伸手拍了拍白纬昕的脸,唤她起来。   「嗯……」她好梦正甜,突然被打扰,有点不耐的轻吟出声。   见她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他心生不忍,遂自行下了车,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小心翼翼的将她由副驾驶座里抱出来。   大概是因为这微幅的震动,让沉睡中的白纬昕瞬间惊醒。   她一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脚腾了空,紧张的攀住身边最容易稳住身体的物体,而那物体自然是骆夙洋无异。   「不是吧!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么热情。」他低声轻笑,顺势将她抱紧一些,然后语带揶揄的调侃她。   「我怎么……你快放我下来啊!」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他紧搂在怀,她不由得赧红小脸。   「我叫过你,是你起不来我才自作主张的抱你下车。」他澄清自己并没有扮演登徒子的意图。   「抱就抱了,你赶快放我下来啦!」   她急得冒汗,总算有点狼狈的跳离他的怀抱。双腿一站在地面上,她无限娇羞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不论如何,我还是该谢谢你。」   骆夙洋就着微弱的街灯凝着她。「这么多年来,你多礼的毛病还是没变。」   「……这样不好吗?」礼多人不怪啊!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他轻轻松松的推得一干二净,忍不住多嘴关心。「我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过别让自己太累。」   光看她坐车都能坐到睡着,就不难知道她最近着实累坏了;虽然那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还是忍不住多嘴了。   白纬昕睐他一眼,感动的低下小脸。「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会关心我。」   「你在说什么鬼话?别的不说,光凭我们现在还在谈生意这点,我就不可能对你视而不见。」   骆夙洋僵了僵,脸上的线条变得有点不太自然。   的确,他似乎忘了自己跟她还有不少帐没算,不知不觉就透露出对她的关心。这实在很要命,他一定要小心注意才行。   「原来是这样。」她的眼黯了黯,这个回答着实让她感到失望。   她也晓得自己实在有够傻的,都过了这么多年,她还希冀他对自己存有什么样的感情呢?   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时候不早了,你快点进去吧!」她都这么说了,骆夙洋还能说什么呢?他自己说的话他清楚得很,也只能要她尽早休息。   「嗯。」   她轻点下头,正欲转身进屋,突地又被他一把抓住,教她一脸莫名其妙。   「干么?」   「我跟你提的事,你一定好好考虑。」那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她无论如何都得好好想清楚才行。   「哪件事?」他们谈的事有好几件,他说的到底是哪一桩?她茫然的反问。   「婚事。」她忘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乐得提醒她,无论几次都没问题。   「……喔。」   他没提她真的差点忘了,因为她知道他不可能是真心想娶她,至于动机是什么,目前还不算明朗,值得好生观察。   「最好尽快给我回答,好吗?」他难得低声下气的对她说道。   「再说吧!我现在没心情想那些。」   她摇了摇头,不恳回应这个话题。   「我没有拿负担你爸爸手术费的事来邀功的意思,不过……你能不能看在我们以前相处还算愉快的分上,认真的考虑我们的婚事?」白纬昕凝着他好半晌,最后终于轻轻的点头……   说要认真的考虑骆夙洋提的婚事,可突然要她决定这种人生大事,对象还是分手后经历十年空窗期的前男友,这等事可不是寻常人简简单单就能过得上的,着实是很难抉择的痛苦差事。   白纬昕想这件事想得头都痛了,还是迟迟无法理出个头绪,早已被现实折磨得疲累不堪的身体更形脆弱,睡眠状态更是糟得一塌糊涂。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醉生梦死下去,她必须找点什么事让自己变得忙碌,至少转移一点注意力也好。   问题是,照顾爸爸的工作已经没她的分了,母亲心疼她一回国就在忙公司的事,因此要她平时有空就在家休息,现在她得找什么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呢?   找工作吗?不行,家里公司的并购案还没处理完成,要是她贸然去新公司上班,到时候因为家里的事又一再请假,恐怕会造成老板的困扰,所以这个方法行不通。   中断的学业更不可能继续,毕竟她原本的学校在美国,况且以她目前的经济状况也负担不起学费,这个想法也注定胎死腹中。   想来想去,目前首要之务就是快点让白氏的案子定案,然后她才能决定接下来的路怎么做。   这一天下午,她与另一家意图并购白氏企业的建筑公司负责人有约,在赴约之前,她先到医院探望开完刀仍在医院疗养的爸爸。 第五章   在她踣进病房的时刻,正好听见妈妈在向父亲解释开刀费用的来源,而她无巧不巧的将父亲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她从来没见过爸爸脸上出现如此羞愧的脸色。   在她成长至今的二十八年间,出色的爸爸一直都是意气风发,浑身充满自信神采的,从来不曾出现过像现在这样的羞傀表情,就像十年前她头一次见识到爸爸那尖酸刻薄的另一面一样。   白纬昕走了进来,连忙解释。「爸,那是他自愿的,没有任何人逼他,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出言试图安抚父亲的情绪,有点害怕父亲这个样子,尤其他才刚开完刀不久,实在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   白志熙确实受到很大的刺激,他躺在病床上沉默好久,久到妻女都以为他睡着了,他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说,那小子是因为我们家公司的并购案才又出现的?」白志熙的眼里闪着莫名的诡光,似乎在计量些什么。   「可不是,我看到他时也吓了好大一跳,毕竟他都已经消失了十年。」   吴素贞点头,她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夸张。   「更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请求我答应把纬昕嫁给他……」   「妈!」白纬昕快昏了,干么连这种事都说出来啦!「那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好不好?」   「真的是玩笑吗?」白志熙脸一沈,他可不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你怎么知道这十年来,他已经确实对你忘情了?」   一个问句问得白纬昕满脸菜色,她完全没办法回答父亲的问题。   「感情的事是世上最难解的习题,事情可能不像你以为的那样。」白志熙严肃以对,对这件事有他自己的一套看法。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爸爸的问题,我也不知道骆夙洋在想什么。」她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答案。   毕竟她不是骆夙洋肚子里的蝈虫,没办法预测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能不能回答都无所谓,反正他成功了是不争的事实。」白志熙叹了口气,当年确实是他眼拙,没看出那小子是可造之才,如今怨叹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就把白氏给他吧!」   白志熙这决定一说出口,白纬昕和吴素贞全吓傻了,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不晓得该如何反应才好。   「别闹了,爸,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白纬昕激动得声音发抖。   「难道到现在你还不相信骆夙洋的能力?」白志熙双眼有神的盯着她瞧。   这问题再次让白纬昕陷入无法回答的窘境。   如果骆夙洋没有足够的能力,那么他的骆氏地产怎么来的?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建立起来的公司,如果没有些许能耐,断不可能在短短十年之间就搞出这么大的公司。   「把公司交给他,我相信他会把公司带向另一个高峰。」白志熙说完,疲累的闭上双眼。   吴素贞上前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示意她就遵照白志熙的意思。白氏企业是白志熙一手打造出来的王国,没有人比他更有权力决定谁才是白氏的新掌权人。   那她还要不要去和另一个买家见面啊?白纬昕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和那个买家见面,当面回绝他的热情参与……   「知道了,爸,我会把公司交给骆夙洋管理。」   就算她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但老爸都开口了,她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我等一下还有约,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纬昕。」她抱了下母亲,转身要离开病房时却又被父亲叫住。   「怎么了爸?」她停下脚步,好奇的盯着父亲瞧。   「你的心意我也不是不了解,如果你对那小子还有那么点感情,爸不反对你跟他结婚。」   「白小姐,能有机会与你合作,真的让我觉得非常荣幸。」   刘舜群是另一家意图与白氏合作的公司老板,年纪约莫三十多岁,不同于骆夙洋的是,他的公司与白氏相同,都是建筑业起家。   「我希望能有机会与白小姐进一步合作,如果白小姐对我方提出来的条件有任何疑虑,请你尽管提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与白纬昕面对面商谈白氏的并购案,清秀大眼的白纬昕教他惊为天人,相较之下,白氏的并购案反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谢谢你,刘先生。」   白纬昕对刘舜群的印象还不错,至少她感受得到他的诚意,但为什么他看着她的眼显得那么晶亮?亮得让她心里有点发毛。   「我相信你绝对有合作的诚意,不过家父已经决定把白氏的经营权交给骆氏地产,所以我只能向你说声抱歉。」   事实上因为骆夙洋毫无预警的出手支付父亲手术费一事,加上他又在母亲面前表示要与她结婚的意愿,现在连老爸都表明了不反对她和骆夙洋的婚事,让整个白氏并购案出现极复杂的变化。   她被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知自己该不该顺势答应和骆夙洋结婚?   把白氏交给骆夙洋已是必然的结果,因为老爸都开了金口钦点骆氏地产接手,只是对于自己的婚事……哎?!真叫人头大!   「什么?」刘舜群愣了下,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丝僵硬。「这样啊!那真是可惜!」可惜不能制造更多和这位漂亮小姐相处的机会,教他好生扼腕。   「真的很抱歉,不过未来或许有合作的机会,到时候还请刘先生多多照顾。」她漾开甜甜的浅笑说道。   「那当然、尝然!」刘舜群忙不迭的点头答允。「虽然做不成生意,但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你说是吗?」   「现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她轻笑,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不会不懂。   解决了生意上的讨论重点,两人坐在咖啡厅的窗边位置,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直到解决掉桌上的咖啡,两人才结帐挥手各自离去——   拒绝刘舜群送自己回家的好意,白纬昕在离开咖啡厅之后,一个人往一条行人较少的巷子里走去。   那个巷子里开有一家专卖手工艺品材料的小店,规模很小很小,但六十多岁的老板娘人很好,她只要有机会回台湾,就一定会找时间去那家手工艺品店买些工艺材料。   别看她到美国留学多年,以为她已经全面洋化,喜欢购物、爱追求时尚流行,事实上她仍保留了以前在台湾时的习惯,私下很喜欢自己加工一些首饰、手机吊饰之类的小女生玩意儿,这成了她平日消磨时间的唯一嗜好。   经过她巧手加工的饰品,往往展现出与众不同的风格;不是她臭屁,她的手工作品和艺术品味在美国的同学问,可是小有名气的哟!   天空飘下了细微的小雨,原本就没什么人的巷子显得更为冷清,她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加快脚步往艺品店走去,不意一个人突地由小巷弄里窜了出来,直接伸手就用力拉扯她的皮包,抢劫意图明显——   「你做什么?!」   白纬昕吓傻了,那个人戴着颜色略深的眼镜及口罩,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她紧揪着皮包不放,多此一举的大声询问对方再明显不过的意图。   「放手!不然我报警了喔!」   隐约听见对方低咒一声,以更大的力量抢夺皮包,她才终于回神,明白自己大白天见鬼……不,是过见抢匪,花容失色之余,霎时更使尽全力与对方抢夺自己的皮包。   开什么玩笑?她哪有时间浑身发软!   虽然她的穿着打扮还挺体面的,不过其实那些全是家里还没破产前购置的行当,现在只能拿来充充场面。教人沮丧的现实是,她的皮包里只剩几百块钱,等等买完手工艺材料还得搭公车回家,要是皮包被抢走了,她就回不了家了!   「死女人!给我放手!」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那抢匪喧宾夺主,竟反过来喝斥白纬昕要她放开皮包。   白纬昕紧张地瞠大只眸,连日来没睡好的身体异常脆弱,她快没力气跟这家伙拚斗了,而且她还担心万一这家伙拿出武器什么的,那她该怎么办?   就在她满脑子塞进一些惊悚且负面的想法时,突地眼前一花,仿佛看见有道人影由那坏蛋的身后冒了出来——   「嘴巴放干净一点!」   骆夙洋满脸肃杀的扬起手臂,一记手刀直接劈向抢匪的颈后,以惊人的力量和姿态帅气的攻击,轻易将抢匪打趴在地,并单膝跪压在抢匪身上,毫无间隙的压制住他。   「你说谁是死女人?你才是死男人!」   有点搞笑的类比字句排列,若不是眼前的画面太教人紧张,白纬昕或许真的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不知道骆夙洋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这可是她这阵子以来最开心看到他的一次。他就像电影里的超人一样,毫无预警的跳出来英雄救美,瞬间就把那个坏蛋给KO掉,简直太帅也太勇猛了,教她差点忍不住想拍手喝采。   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已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上,她的皮包跟着掉落在她脚边,紧绷的情绪一时还无法放松。   看了全身虚软的白纬昕一眼,骆夙洋一脸严肃,暂且压下想上前安抚她的冲动,单手掏出手机拨打ll0,约莫五分钟之后员警就赶到了。   紧接着,那现行犯已被带上警车,而骆夙洋和白纬昕也同时被请到警察局「作客」,让警察请他们喝茶顺便做笔录,一个小时后他们才得以离开警察局。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还无巧不巧的帮她解除危机,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吧—走出警察局后不久,白纬昕便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虑。「难不成你跟踪我?」   「你以为我有那么多美国时间喔?」   骆夙洋的反应是翻个大白眼,并夸张的叹了口气。   「我刚巧去一个客户那里看地,回来时经过附近,一个不小心看到你头低低的盯着地上走,我才在想是不是地上有黄金捡,停好车后下车想找你问看看有没有捡到宝,谁知道正好撞见你遇到这样的倒霉事。」   他说的内容与事实相去无几,可让他最在意的部分他却没有说出口——他亲眼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在咖啡厅里聊得很开心,心里觉得不太舒坦,正想趁她一个人的时候问个清楚,结果无巧不巧竟成了解救她的英雄。   他可不是闲闲没事干便爱逞英雄的无聊分子,出手救她这码事绝对是个意外,就像她意外过上抢匪是同样的意思。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开玩笑而已。」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一直绷着的小脸总算有了笑容。   「你倒好,现在会笑了?」他白了她一眼,心里其实还挺开心她终于笑了。「刚才不晓得是谁还腿软得倒在路边?」心里虽然高兴,但他的语气可酸的,酸得好比浓缩的柠檬汁。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她没被他的酸言酸语给酸到,一迳的笑着,并真心道谢。   在遇到危急的时候,才知道身边有个人是多么幸福的事,她不可能不感动。   他们曾经相恋过,纵然十年来他不是每分每秒都占据她的思绪,但他在自己心里仍占有一块不算小的区块,直到和他相逢后,她才不得不正视自己根本不曾忘记过他的事实。 第六章   既然自己不曾忘记过他,而他又能一直这样守护着自己的话,感觉上嫁给他似乎不是件太困难的事。   「哪?要谢我的话就以身相许啊!」他不是很认真的喳呼了句。   「嗯,好啊。」她顺势便应允了。   「切?!我就知道你不会……你刚说了什么?」   原以为她又是一贯拒绝的回应,骆夙洋才想出声讥诮,待她的声音好不容易钻进他的脑子里消化为真实的意思,他突地惊讶的愣住了,错愕的瞠大双眼瞪着她。   「我说好。」   她不好意思地撇开脸,没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赧色。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向她求婚,虽然感觉上下是那么正式,而且她也是第一次答应这种事,真够让她感到不好意思。   「好……的意思是,你答应嫁给我了?」他还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些许恍种且谨慎的再问一次。   「不要的话,我就回收了。」   她可不好意思再重复一次,如果他只是开玩笑,那么她就充当资源回收者,把那句承诺回收算了。   「不准!」他脱口而出,察觉自己太过激动,懊恼的暗咒了声。「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没有人在回收的。」   「喔。」很多人说话不算话,她只是学习一下别人的方式而已嘛!   「什么喔?要说好。」他老实不客气的挨到她身边,吞了下口水后伸出大掌牵起她的手,注意到自己见鬼的有点颤抖。「走,我带你去见我寄养家庭的妈妈。」   「为什么?」   她一直没机会见到那位长者,没想到今天突然就要见面了,让她有点不安,也太快了吧!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啊!」他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说谁丑?」虽然她不算美若天仙,但还称不上丑,他未免也太「恭维」她了吧!   「呃——我丑。」   他只是套用一般人的说法,可她好似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那就……识时务者为俊杰,见风转舵喽!   「这还差不多。」她轻哼,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勾起。   「见过我的养母,就去见你爸妈,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开始准备婚事了。」   「请坐请坐!」   游秀枝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家庭主妇,脸上堆满笑容招呼着白纬昕,并偷偷的白了儿子一眼。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突然要回来,怎么没事先打个电话通知我呢?」   虽然骆夙洋不是她亲生的,但她和丈夫一直将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即便他们还有个亲生女儿,他们夫妻还是不改初衷的将他视如己出,因此夫妻俩都是直接以儿子来称呼他。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既上进且孝顺,唯一的缺点就是对女孩子没啥兴趣,害她越来越担心,担心他哪天不晓得会不会跟她说要出柜了?!   他今年都三十岁了,从来也没听他提起欣赏哪个女孩……嗅不,她印象里有一个,好像是姓黑还是姓红白蓝什么的,名字她已经不记得了。   就因为十年来都没见到儿子带女孩子回家,因此见到白纬昕让她很惊讶,不过她很开心,因为儿子总算有想定下来的打算了。   这个女孩漂亮得像个洋娃娃,穿着打扮也很中规中矩,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好家庭出身的孩子,她第一眼就觉得满意。   「没打电话会回来,打了电话还是会回来,结果还不是一样。」骆夙洋不是很在意的耸了耸肩,皮皮地睐了游秀枝一眼,故意同她开玩笑。「还是你希望我不要回来?」   「去去去!说那什么鬼话!」游秀枝马上赏他一记大白眼,带点警告意味的恐吓他。「你就是那张嘴,再这样胡说八道,小心人家小姐不跟你在一起!」   「呃……」白纬昕僵了僵,扯开一个不怎么自然的浅笑。   「放心,她才刚答应嫁给我而已,你这媳妇是跑不掉的!」骆夙洋闲适的摊开双臂搁放在沙发椅背上,痞痞的跷起二郎腿,脸上尽是得意的神采。   白纬昕没好气的以手肘顶了下他的腰,他反应极快的闪躲了下,而游秀枝将两人之间极有默奖的互动看在眼里,心头原有的淡淡疑虑消失无踪。   她原本以为儿子会不会是随便找个女人来搪塞她,现在看起来他们的感情似乎很不错,彼此间也有一定程度的默契。这两个年轻人应该是真的在稳定交往中,她实在想太多了。   「那就好。」总算放下心,游秀枝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这漂亮的小姐叫什么名字呢!「这位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对吼!我都忘了跟你介绍她的名字!」骆夙洋这才发现自己如此粗心,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白纬昕,她叫白纬昕。」   「是的,伯母,你叫我纬昕或小昕就可以了。」白纬昕乖顺的补上一句。   白纬昕……这名字好像听过,游秀枝想了又想,突然和记忆里儿子曾提过的女孩子名字连在一块儿,一张嘴霎时合不拢。   「你……跟夙洋认识很久了吗?」为了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游秀枝忍不住问道。   「嗯?」白纬昕愣了下,尴尬的点点头。「对,我们认识很久了,只是……」   「她是我初恋的女朋友啦!」见她支支吾吾的,骆夙洋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帮她把话接下。「我们曾经分开十年,最近好不容易又相遇了,妈你不是看很多连续剧的吗?这叫旧情复燃。」   白纬昕暗暗翻了下白眼,嘴角因他的用辞微微抽搐了下。   这叫旧情复燃吗?他怎么想她是不知道,不过他们真的分开很久了呢,虽然他一直存在她记忆的最深处——   「是喔?那还真戏剧化呢!」   游秀枝总算确认自己的印象没出错,这样也好,至少十年前就有感情基础,现在决定又在一起,感情应该会更加成熟才是。   「是啊是啊,你就爱看连续剧嘛,我就亲自下海演给你看,这个儿子够孝顺了吧!」得意的勾起嘴角,骆夙洋没个正经的讨养母开心。   「孝顺孝顺,买这么大的房子给我住,怎么会不孝顺呢?」游秀枝从没怀疑过这一点。   从骆夙洋来到这个家以来,未曾给她和丈夫添过任何麻烦,乖巧听话不说,还用辛苦挣来的钱买大房子给全家人住,虽然他自己另外在外面住,现在已不常回这个寄养家庭,不过还是经常来电关心全家人,她感念在心。   「吼!买房子才算孝顺喔?早说嘛!你喜欢的话我买十几二十间给你住!」骆夙洋皮皮的挑她语病。   「你这孩子,我又不会分身术,要那么多房子干么?」游秀枝好气又好笑的叨念。   「租人也好啊!这样才能证明我很孝顺。」   白纬昕在一旁看了直笑。   这对母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彼此感情真好,完全看不出夙洋是半途加入的家庭成员。   她自认自己和爸妈的感情也很好,但或许是爸妈的规矩比较多,平日父亲又较为严肃,因此多少和她有点无形的距离感,不如眼前这对母子这般零距离的亲近……   「我回来……啊!夙洋!你回来啦?!人家好想你喔!」   就在白纬昕思忖着自家和眼前这家庭间的差距时,突地一道女音钻进她耳里,她抬头一看,一个女生由门口像颗球一样直接奔向骆夙洋,接着像只无尾熊,紧紧攀住他的手臂。   那女孩是谁?为何和夙洋那般亲近?白纬昕心头冒出问号。   「喂!什么夙洋?我是你哥,给我放尊重一点,没大没小的小鬼!」骆夙洋伸直手臂将女孩推离。   「才不是!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女孩不管他怎么推,就是硬巴在他身上,超级缠人。   「宛钤!」   女儿的说法引起游秀枝的反应,她微愠的制止女儿。   「……好啦好啦,人家下次不说就是了!」宛钤感受到母亲的不悦,招子挺亮的收回硬巴着骆夙洋的手。   「不好意思,纬昕,让你看笑话了。」   游秀枝好生抱歉,体贴的为双方做了简易的介绍。   「这孩子是夙洋的妹妹宛钤,打小就特别黏夙洋,你别放在心上,宛钤,来见过你未来的嫂子。」   「什么嫂子?」李宛钤身于一僵,望向白纬昕的眼底充满敌意。   「我就快娶进门的老婆啊,笨蛋!」骆夙洋没好气的赏她一记爆栗。   「屁咧!我从来没听说你交了女朋友,怎么可能突然就要结婚了?!」李宛钤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冲着骆夙洋低吼。   「小姐,我交女朋友干么跟你报备?就像我不会问你是否交了男朋友一样的意思。」骆夙洋挑挑眉,一点都没把她的粗鲁放在眼里。   「我根本没有交男朋友!」李宛钤急匆匆的澄清。   「吼!那妈接下来有得忙了。」骆夙洋陡地笑开了,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之前妈一直催我结婚,等我把纬昕娶进门,你就是妈妈的下一个目标了!」   「我不要!」   「谁管你啊,不要你自己跟妈说啊!」   旁观眼前那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的互动,白纬昕心里有了底。   宛钤很明显的喜欢骆夙洋,虽然不知道她的喜欢到什么程度,不过从她会对她产生敌意的状态看来,说不定她根本爱惨了骆夙洋。   在她活了二十八年的岁月里,前二十七年一直都很平顺,但今年开始,因家里的公司陷入危机,她的生活变得一团混乱,接着又因骆夙洋的出现,让那混乱越滚越大。   然后,今天她答应了骆夙洋的求婚,心里才想着好不容易能结束生活的混乱,重新回到平顺的日子,没想到又冒出骆夙洋那恋兄情节、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精采,精采到令人抓狂。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她突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开口说话了,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当然好啊!你嫉妒吗?」李宛钤摆明了看她不爽,对她说话的语气充满火药味。   「死小孩!她是你未来的大嫂,你给我放尊重一点!」骆夙洋快抓狂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计划产生变数,这小鬼最好给他安分一点。   「她嫁进来了吗?等她嫁进来再说!」李宛钤是喜欢他,但可完全不怕他,挑衅的冲着他叫嚣。   「你好像很不喜欢我。」不待骆夙洋再有所反应,白纬昕礼貌地问,暗地里和李宛钤杠上了。「能告诉我理由吗?」   「……没错,我是不怎么喜欢你。」没见过会当面拆穿人情感的家伙,李宛钤微愣了下,老实不客气的双手擦腰。「可是没人规定不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吧?我就是没有理由的不喜欢你。」   「宛钤!」游秀枝和骆夙洋同时愠恼的喊出声。   「你又没有跟我相处过,怎么知道我这个人是好是坏?」反倒是白纬昕一点都不恼,唇边吊诡的泛起浅浅的笑意。   大多数的人都以为她脾气好、好相处,但她只是不想招惹别人、无事生端,但今天李宛钤主动招惹她,她就没有闷不吭声的道理。   「谁管你好或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能拿我怎么样?」   这个女人一出现,就让妈妈跟夙洋对她大小声,况且她还想抢走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暗恋的夙洋,李宛钤更加不喜欢她了。   「我不能拿你怎样,也不想拿你怎样。」白纬昕摇了摇头,当她是小孩子在闹脾气。「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会让你喜欢我的。」她直接下了挑战书。 第七章   「神经病!那是不可能的事!」李宛钤横眉竖目的直接下定论。   「够了,宛钤!」骆夙洋再也听不下去了,除了他自己以外,他可不准任何人对纬昕这般不礼貌。「妈,我跟纬昕还要去见她爸妈,我们先走了。」   他撂下话之后,直接抓起白纬昕的手往大门走,不管游秀枝和李宛钤怎么嘁,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在医院和白志熙夫妻见面的过程异常顺利,虽然白志熙没有摆出太热络的态度,但也没给骆夙洋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对于聘金什么的,自家并没有要求,但骆夙洋自己开出了一张聘礼清单,倒是让自家双亲感到很满意,因此婚事很快就定下来了。   「到我那里坐坐吧!」离开医院之后,骆夙洋让白纬昕搭自己的车,在车上说道。   「你那里?」   白纬昕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刚才不是才去过他家,干么又要去一次?   「我是说我自己住的地方。」刚才没跟她说这件事,她不晓得也是理所当然的。「跟你分手之后,我就搬出家里,自己住在外面,打拚事业比较方便。」   白纬昕僵了下,没想到他会提到当年的往事。   一句话让车厢里的氛围变得有点怪,好半晌都没有人再开口,车子就这样平稳的开在路上,直到驶进一座高级社区的停车场,白纬昕才回神,看了看四周,惊讶地倒抽了口气。   这可是台北市有名的豪宅耶!难怪他敢夸口绝不会让白氏倒闭!   「干么?」   听到她的抽气声,骆夙洋一脸莫名的转头询问。   「……没事。」   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因为看到豪宅而惊讶?那只会显得自己很土而已,毕竟以前她家环境也算不错,虽然可能还比不上现在骆夙洋的财力,不过已经很优渥了,家里住的是靠近郊区的平房。   「嗯。」   他问问而已,什么都没再说,停好车之后,他领着白纬昕进电梯,按下自己所住的楼层。   电梯里的空间非常宽广,且速度很快又平稳,不愧是知名豪宅,白纬昕抱着欣赏的角度在电梯里左右观望,才看不到几秒钟就到达骆夙洋所住的楼层,两人相偕走出电梯。   踏进骆夙洋的住处后,白纬昕毫不意外又是暗自一阵惊叹,纯蓝白色系的大胆装潢,设计戚强烈且莴雅的家具、摆设,每个角落都整理得很好,让她叹为观止。   「怎样?还可以吗?」   他完全没注意到她的惊讶,随意把钥匙丢到客厅的矮几上,顺口问问她对他家里装潢的观感。   「非……常好!」简直是太好了,好到她都不知道人还能享受到什么样的地步。   「你那什么口气?真有那么好吗?」他住在这里已经好些年了,早已没太大的感觉。   「真的很好!」几乎可以说是太奢侈了,不过他有本事让自己住这样的环境,她一个外人又怎么好意思说什么呢?   「难道没有地方需要改进的?」   他拉起她的手,领着她走过厨房、客厅,甚至储藏室,最后来到他的房间。   「婚后我们要住在这里,要是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我明天就找人来重新装潢。」   「嗄?!」   对吼!结婚之后她就得和他住在一起,她一直没想到这一点,害她突然有点害羞。   「不……不用重新装潢了,这样真的已经很好。」   「真的吗?」他搓了搓下巴,像在思索什么似的凝着她。「你还真容易满足耶!」   「哪有!真的很好了,干么还浪费钱?」她不是有钱就会乱花的人,况且那又不是她的钱,是他辛苦挣来的,她根本没有立场花用。   而且他已经帮爸爸付了医药费,还顶下整个白氏企业,往后白氏的员工就要靠他吃穿了,她带给他的压力和责任已经太大,不能再增加他的负担了。   「赚钱本来就是拿来花的,你这是什么奇怪的心态?」   他觉得好笑,用指弹了下她的额。   「噢——很痛耶!」她捣着额痛叫,心头深深撼动。   以前他们还是恋人的时候,他就当这样用手指弹她的额头,她曾问过他为什么   老爱弹她的额头,他总是说因为她太笨,所以想多弹几下看会不会变聪明一点……   难道他到现在还记得这个互动模式吗?   「谁叫你那么笨。」他轻笑,不自觉地说出和以前一样的话。「弹一弹额头看看会不会变聪明一点。」   语音稍落,他自己也愣住了,似曾相识的旧时记忆倏地涌上心头。他直觉的望向她,发现她已红了眼眶,令他顿时心头一震。   「你眼睛不舒服吗?眼睛怎么红红的?」难不成她还记得以前的事?可能吗?都已经分手那么久了耶!   「不,没事。」   她转身想离开他的房间,不让他瞧见自己的失态。   「纬昕!」骆夙洋不假思索的扯住她的手臂,再看清她的脸时,她的眼已蓄满泪水,他顿了一会儿,轻声地问:「你哭了?」   「没有。」   她的头垂得好低,偏偏他的视线硬追着她的脸跑,教她无处藏匿。   「你当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   她回答太快反倒令他更不相信,直接就拆穿她的谎言。   「有事就说出来,别老是闷在心里!」   「放开我!我没有什么事闷在心里,我只是……」她冲动得差点说出些什么,却突兀的戛然而止。   「只是怎样?」他没给她犹豫的空间,拉近自己与她的距离继续追问。   「你不要问了!」男人这样问问问的很烦耶,又不是女人家!   「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还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的?」他直接将她搂进怀里,不容许她闪躲。   「放开我!」   虽然已经答应嫁他为妻,但他对她的感情究竟还存在多少,她一点都不清楚,事隔十年,很多事都改变了,她没傻到会期待他的感情十年来都不曾改变。   「不放!」   他也不晓得自己想要她什么样的回答,但他就是想知道她脑袋里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哭,不然我不放手。」   「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就算是夫妻也该有各自的空间,你不能逼我说任何我不想说的话,更何况我根本无话可说!」要是她坦白了,岂不是自己招认她对他始终不曾忘情?   那只是表示她很蠢而已,其他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是吗?这就是你对自己未婚夫该有的态度?」他讥诮的嗤笑一声,放开她的手。「我原本还以为你之所以答应跟我结婚,多少是念着我们以前的感情,看来是我太异想天开了,根本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   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自己为何坚持一定要把白氏企业买到手?说真格的,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觉不把白氏企业弄到手,他就不会甘愿,所以一直以来不断注意白氏企业的消息。   在答案毫无头绪之际,他以为自己纯粹是想报复自家人,报复他们过去曾看不起他,甚至连自己心爱的女朋友也没站在他这边,任凭两人就这样分手,心中的怨气逼得他努力打拚,期许自己有一天要出人头地,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但在他提出结婚的要求并遭到她拒绝之后,应付养母催婚的理由突然变得好薄弱。他深深反省过后发现一个事实,即使不是那么甘愿,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还恋着她,十年来不曾改变。   因为不曾忘情,所以一旦机会上门,加上有老妈的催婿当藉口,他天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最佳的报复方式——先把她娶到手,有了结婚证书和白氏企业当筹码,他就可以折磨她来报复白志熙。   但直到在路上偶然看见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喝咖啡,又在小巷子里过到危险,还有现下的眼红落泪,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狠不下心伤她。   那感觉比自己受了伤还痛,伤她还不如伤自己,因此他对未来的计划多少也有了些许变动——娶她回家当老婆,疼她、对她好,虽然好像是以德报怨,对瞧不起自己的白志熙女儿好,显得很不值得,但其实受惠的却是他自己。   不晓得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和自己真心喜爱的人终生厮守,但若真能做到这一点,何尝不是一种福分?   多年前他是受辱了没错,可现在老天爷给他送来补偿的机会,让他能拥有心爱的女人,他应该为此感到庆幸,更应该知福惜福,好好的珍惜自己和她的未来……   他现在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这梦幻的远景,现在看起来不过是他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就算了,还不准他过问她的想法,既然这样,那他只好再寻回被他丢弃不久的原定计划,把这场婚姻当成一个报复的工具。   反正她已不再爱他了,他们之间剩下的,只有利益关系和交易。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愣住,声音有点颤抖。   是她错估了他对过去他们之间的那段感情的坚持吗?其实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旧情难忘?   「没什么意思。」   他冷着脸走出房间,拿起矮几上的钥匙。   「走吧,我送你回去。」   「那婚前的准备事宜……」他的态度怎么前后差那么多?就因为自己不肯对他坦白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花钱找人办事方便得很。」他故意讥诮的回应,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的打开大门走出去。「动作快一点,我还要回公司处理一点事情。」   白纬昕心一寒,脚步霍地沉重了起来。   她做错了吗?以他现在的态度,她突然无法确定自己答应嫁给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完全没了把握……   即将结婚的两人,就算有什么不愉快,约奠也会被他人当成婚前恐惧症什么的心理因素造成的不安使然,因此纵使周遭的人都多少感受到骆夙洋和白纬昕之间有那么点不太对劲,却也没人认真的放在心上,包括双方父母都一样。   但有个人感受到了,那就是从小就心仪骆夙洋的李宛钤,她不动声色,可是暗爽在心底。   一个月之后,婚礼就在如此诡谲的气氛下进行,由身体己好八成的白志熙牵着女儿的手步入礼堂,亲手把女儿交给骆夙洋。   「以后纬昕和白氏就全仰赖你了。」在把女儿的手放到骆夙洋掌心之际,白志熙真心诚意的说,把他最重要的两个责任的未来都委托给他。   「你放心,我会的。」骆夙洋也毫不犹豫的给予正向回应。   婚礼现场盛大且热闹,与会者全是建筑及地产界叫得出名号的人,其中甚至包括了不少政府官员,以冠盖云集来形容都不为过。   白志熙对这场面非常满意,毕竟他只有纬昕这个女儿,以他以往在建筑界的地位,纵然现在没有以前风光了,也合该有这样的排场。   而游秀枝则是感觉终于了却一个心愿,脸上漾满轻松愉悦的笑容。   虽然她不曾将骆夙洋当成别人的孩子,但那却是不争的事实;既然要帮忙带养孩子,就算是政府的社会福利机制,她也认为自己该为那孩子的未来负责。   好在夙洋没有变坏,好在夙洋够努力上进,今天能有这样的结婚典礼,让她这个寄养家庭的妈妈也觉得分外光采,至少证明她没有误人子弟。 第八章   太过热闹的喜宴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刚主桌的席间有个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的女子,那就是李宛钤。   依白纬昕第一次到她家的情形,夙洋竟为了白纬昕那女人对她发脾气又大小声,她就晓得夙洋这婚是结定了。   因为他摆明了很重视那个女人,不然不会因自己对那女人不客气而对她这么凶。   可那又怎样?依她打听来的消息,这个婚姻动机就有问题。   一个是落难的公主,一个是咸鱼翻身的王子,在分离十年之后再度重逢,重逢后一个月就决定结婚,如此匆促的婚姻怎么可能没有鬼?   加上他俩这阵子大概是起了争执还什么的,回家探望爸妈的气氛都很怪,她才不信这样的婚姻能维持多久。   一段才刚开始就已有裂缝的婚姻,要破坏它并不是那么困难,一旦出现状况,夙洋就会发现她的好,然后抛弃那个讨人厌的女人接受她。   但说服自己是一回事,亲眼见证两人的婚礼又是另一回事。   整个过程她数度几乎要抓狂,几度气红了眼睛,幸好所有人注目的集点都在新郎新娘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不会太久的,她一定要找个最佳时机和事件来破坏这段原本根基就不很稳固的婚姻……   所有与会宾客多少都与骆夙洋有过竞争的经历,其中败北的居多。   难得这手腕高超的商界青年才俊大喜之日,此时不报仇要等何时?灌酒、闹新人样样都来,现场就只有疯狂两个字可以形容。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整场喜宴约莫进行四个多小时才渐入尾声,当白纬昕站在骆夙洋身边,一同在饭店大门旁端着糖果、香烟送客的时候,她几乎累到要撑不住脸上的笑容。   太可怕了,结婚这种事还是公证就好,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吧?   早上五点她就被妈妈由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到礼服摄影公司让化妆师化妆,然后又回家等待新郎迎娶,进行一连串仪式,紧接着就来到订好的五星级饭店,一整天都要小心别让妆糊得太厉害。   贝要不是糊得太夸张,基本上随行在侧的助理化妆师很快就能将妆补好,只不过一整天因为补了好几次,她有种自己的脸被当成涂墙的错觉。   而且为了维持穿礼服的好身段,加上因为礼服设计了蓬松的裙摆,要去洗手间有困难度,因此她一整天下来没吃什么,害她现在又累又饿,超想赶快回家到床上躺平睡觉!   或许是注意到她的疲累,骆夙洋在送客时大多只和宾客们握一下手,就用眼神赶人了,惜字如金的草草将宾客打发走人,纵然如此,光送客也花了近四十分钟才得以结束。   骆夙洋安排了婚礼招待开车送岳父岳母回家,自己的家人则由养父开车载回去,终于等到最后一批亲友全都离开,他才牵着白纬昕的手,直接搭电梯到楼上安排好的套房休息。   那是饭店的额外赠礼,在饭店办理喜宴的新人得以享用饭店赠送的一夜住宿,除了体谅新人的辛苦和疲累才有此优惠,也可以说完全是生意上的手段。   既然有得用就别浪费了,早看出白纬昕的体力已达极限的骆夙洋,一进电梯就将她拦腰抱起,就和电影里新郎抱新娘进房的姿势一模一样。   「你干么?」   她完全没料到他会有这举动,惊呼一声直觉攀紧他的脖子,在电梯的镜子里看见他的身体几乎被蓬松的礼服裙摆给遮掩住。   「我可以自己走啦!」   「逞强对你没有好处。」他是男人,而且一个礼拜上健身房两次,体力绝对比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好,她就别在这节骨眼跟他争了。「这样抱着你就可以感觉你的手脚在发抖,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累。」   他的脸上既没有笑容,语气里也没有关心,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她的脸,只是盯着电梯的镜面,视线聚集在空气中的某个点,但白纬昕还是被感动了。   没错,她快累死了,难得今天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一天,就让她小小的放纵一下,让他服务好了。   能让地产界的大亨服务,那可不是一般人享受待到的福利,她当然要好好的享受享受喽!   到了饭店顶楼,白纬昕有点惊讶饭店竟然会赠送总统套房给新人,这场喜宴到底花费了多少钱?!   「我只是把房间升级,喜宴没你想的那么铺张。」约莫是看出她的想法,骆夙洋将她放到床上后兀自脱下西装并拉开衬衫领带,边动作边解释。   「就算不升级,五星级饭店的房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干么多花这冤枉钱?」她浅叹了口气,连床都这么柔软舒适,若不是一头造型及身上的新娘礼服太笨重且还没洗澡,她还真想就这样躺着直接睡死算了。   「我说过钱赚来就是要花的,而且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骆氏地产的老板娘,请你别斤斤计较那些小钱。」他翻翻白眼,顺手把外套及领带整齐地披到化妆台前的椅子上。   要是他的老婆如此「节省」的消息传出去,怕是会让人误会他骆夙洋虐妻,不给她零用金花用,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我不是计较,我只是觉得不需要浪费……」发现他陡地凑到她面前,她直觉身体微微后仰,差点没失衡的跌倒。「你干么突然靠我这么近?」   害人家心儿怦怦跳呢!   「走啊,还是又要我抱你?」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去……去哪里?」   她眨了眨眼,感觉他的气息贴得好近,这才想起等会儿两人就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她的心更是控制不住的惴惴乱跳。   「洗澡啊!」睐了眼她的发及脸上的妆,还有身上那像火鸡一样的礼服,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我可不想跟玩角色扮演的芭比娃娃睡觉。」   「……」她是芭比娃娃,那他不是自比肯尼了吗?   见她动也不动,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是要我抱你了,嗯?」   「不——」她几乎是尖叫了,想也没想的由床上跳了起来。「我自己去。」   她往浴室跑了两少,发现他紧跟在自己身后,她不由得更紧张了。「你跟来干么?」   「你要洗澡我不用洗喔?」闭了闭眼,他怀疑疲累也会让人的脑袋变笨。「我可不需要那么有『男人味』。」他自以为幽默的说了句冷笑话。   「……那你先洗。」天啊!她才不要跟他一起洗呢!   「你都快累死了还我先洗?」他挑眉,一起洗才省时啊!   「那我先洗,等我洗好你再洗。」她的脸发烫,腿都在发抖了。   「一起洗比较省时间啦!」他也很累,体谅他一下好吗?   「不要!」   「再吵下去天都要亮了。」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这家饭店?婚宴让他们赚,他还花钱升级房间耶!   「那看你要先洗还是我先洗,不然我们就拗到天亮!」   「……」   世上不分国度、人种,所有的争执都一样,只要没有任何一方退让,下场就是无止尽的延烧下去,直到其中一方投降为止,骆夙洋那对新婚夫妻谁先洗澡的僵持也不例外。   说真的,骆夙洋实在不懂老婆白纬昕到底在坚持什么。   没错,他们十年前只是纯纯的爱,是有牵牵小手,最多最多也只到亲亲小嘴,虽然冲动在所难免,但因当年他们都太青涩、太害羞,所以谁也没敢跨出那大人口中所言,禁忌的第一步。   可是十年绝对是不算短的岁月。   他相信这十年来她跟自己一样经历许多人事物,他们都不再是青涩的少年,而是成熟的大人了,应该用更成熟的态度来看待每件事。   既然结了婚就是夫妻,夫妻之间总不能还像少年时期只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吧?就算她想那样,他也不肯。   婚姻不是扮家家酒,老婆更不是娶回家里当摆饰的,而且在这世上他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没有,老婆是他最亲的家属,将来他还要多生几个孩子,让他们的小家庭热热闹闹、甜甜蜜蜜的,所以两人的关系不可能一直停留在扮家家酒的阶段。   不过既然她坚持不跟他一起洗澡,那就让她先洗,毕竟他体力比较好,而且她实在是累坏了,先洗完澡也能快点休息,这点体贴他还做得到。   可他那老婆怎么进去那么久还没洗好?都已经一个小时了,就算刷掉一层皮也该好了啊!他越想越不妥,索性走到浴室外敲门。   「纬昕?纬昕?」   没想到那门敲了又敲,浴室里半点反应都没有。   「开门,纬昕!」   不妙!她不会在浴室里睡着了吧?!   想到婚宴结束后,抱着她能清楚的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一抹不妙的预威冲上脑袋,他赶紧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硬是用硬币转开浴室的喇叭锁。   转动门把轻易推门而入,果不其然白纬昕已经泡在浴缸里睡着了,白皙柔嫩的肩膀裸露在水面之上,水面下隐约可见那曼妙的身段。   他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下口水,懊恼自己光是看到她这毫无防备的模样,身体就不容控制的产生冲动了。   该死!都经过十年了,她对他的影响力还是这么大,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起来,纬昕,不可以睡在浴缸里,会着凉的!」刻意忽略自己的身体反应,他上前轻拍白纬昕的脸,要她醒来。   「嗯……」   白纬昕确实是累坏了,骆夙洋叫了好几声,她才总算有一点点反应,茫然的睁开沉重的眼皮。   「喝!你怎么会进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才要问你干么好好的床不去睡,难道睡在浴缸里会比较舒服吗?」还好,还没累到搞不清楚她现在仍在浴室里;骆夙洋莫可奈何的暗付。   「呃……」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浴缸里睡着,实在糗毙了!但她还在浴缸里就表示她还在洗澡,那……她直觉低头往下一看,差点没尖叫出声。   「别叫。」在她尖叫之前,骆夙洋已先行出声阻止。「我是你丈夫,你身上没什么地方是我不能看的。」   「……」她胀红小脸,羞恼的瞪他。   这个男人讲话一定要这么直白吗?说这种话要她怎么回应才好?   「来,起来。」他摊开手上的大毛巾,示意她由浴缸里爬起。   「你……浴巾给我就好。」羞死人了!她才不要呢!   「我再说一次,起来。」骆夙洋没得商量的重申一次,并语带威胁的警告。「你再这样拖拖拉拉的,我就直接跳进去把你抱出来。」   天啊!她才不要呢!在他坏心的威胁下,她只好辽遮掩掩的站起,却仍裸露出大片难以遮掩的春光。   骆夙洋的喉结紧绷地滚动了下,待她的脚一踏出浴缸,他飞快的用大浴巾将她裹住。   「快回房去,换我洗了。」他倏地粗声粗气的赶她。   白纬昕咬了咬唇,委屈的走出浴室,才刚离开,身后的门就砰地一声关上。   什么跟什么嘛!她又不会偷看他洗澡,门关那么快做什么?   她气恼的思忖着,回房后拭乾身体,穿上饭店的浴衣,才坐在化妆台前将发吹乾,骆夙洋已然洗好澡走出浴室。   「你怎么洗那么快?」白纬昕从化妆台的镜子看到他只用大毛巾围住腰间,惊羞得差点没甩开手上的吹风机。   「不然你要我连浴室都刷干净吗?」他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大步朝她走去。 第九章   他又不是她,可没在浴缸里睡觉的「嗜好」,哼!   「呃……」   随着他脚步越来越近,她的心跳就越来越快,快得她都来不及数了。她微颤的伸出手,将吹风机递给他。   「你也把头发吹一吹吧!」   骆夙洋睐了眼吹风机,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用若有所思的眼盯着她。   「怎么了?你不吹头发吗?」她连声音都发抖了。   「你在怕什么?」他以臂环胸,以高姿态由上往下紧锁她的容颜。   「我没有啊!」她不觉得自己在害怕,一点都没有!   若真要说她的情绪上有些什么不同,最多……最多也只是紧张和害羞,如此而已。   「没有就过来我这里。」他伸出一只手臂,邀请的意图相当明显。   他这是在试探她吗?试探她有没有说实话,是不是真的没在害怕?看穿他的企图,白纬昕颤巍巍的放下吹风机,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啊!」就在她接近他到手臂构得到的距离,他突然一个抓握,轻易的将她拽进怀里,教她错愕的轻嚷了声。   「既然不害怕干么叫?」他嘲讽的损她一句。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拉住我,我吓一跳而已!」她羞恼的白他一眼,双方肢体的碰触,让她全身都紧绷起来。   「你是我老婆,我怎么可能不碰你?」他低头闻噢她颈间、耳后的馨香,沙哑的嗓音透出藏都藏不住的欲 望,而他根本也没想隐藏。   「呃……」   她浑身发烫,头皮跟着发麻,双腿都要软了。这回可不是因为疲累,她很清楚是因为害羞和紧张。   「今天我们都很累,能不能……」   「不能。」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但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辈子。「没有人在新婚之夜什么都不做的,我可不想成为破例的第一人。」   真的吗?真的没有人光睡觉就度过新婚之夜吗?白纬昕的脑子混沌了起来,清楚的感受他的鼻息喷拂在自己颊侧,让她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没给她任何抗议的机会,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迈开大步就往房间中央那张大床走去。   白纬昕想逃、想尖叫,但太过紧张让她什么都做不了,况且还被他抱在怀里,她认命的闭上双眼。   说她没想过和他做亲密的那档事是骗人的,但想像归想像,真要化为实际行动,还真叫人紧张到不行呢!   「冷吗?」将她放在大床上,他壮硕的身体压上她,感受着她的颤抖后轻问。   「不,不会。」她只是紧张啦!   「别表现得像个清纯的小处女,我的字典里没有怜香惜玉四个字。」他讥诮的嘲讽道。   十年的岁月能发生的事多得不胜枚举,包括他由一个年轻气盛的大男孩变成成熟的男人,而她也绝不可能没有任何改变。   白纬昕僵了僵,没有试图开口辩解,闭上眼无声的允许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是啊,他真的改变了,和她印象里那个温柔体贴的骆夙洋大不相同;以前的他不会句句带刺,不会给人愤世嫉俗的感觉,但现在的他却经常让她不知遒该怎么和他相处,即使他的外表一点都没变,甚至比十年前更为吸引人。   就像是一个躯体被换了一个灵魂似的,她莫名的有那样的感觉。即使如此,她仍不后悔自己作出嫁他为妻的决定。   不提他对自家做了哪些贡献,光她对他不曾忘却的那份感情,就足够让她决定和他相守。   她将尽己所能的让他感受到她的爱,用耐心和爱来寻回被他遗忘的体贴和温柔,而当那天来临的时候,她相信那会是自己真正幸福的开端……   她紧闭着双眼,却让骆夙洋误会她连看他一眼都受不了,他紧蹙眉心,愠恼的低头吮上她的唇,大掌粗鲁的采向她浴衣襟前的开口——   「唔……」   纵然他的吻一点都不温柔,他的动作也太粗鲁了点,却仍成功的让白纬昕融化,不自觉的轻吟出声。   她的唇不曾被别的男人触碰过,更别提她的身体了,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这一切全为了保留给他。   罢了,横竖这身体早就注定是他的,她再如何闪躲也终将成为事实,那么她又何须多此一举的故作姿态?   想通了自己的渴望,她寻求着他的爱,主动伸出舌尖,挑逗般的轻舔他的嘴角。   ……   两具相拥的躯体各自控制不住地抖颤,享受着彼此带给自己的极致欢愉,直到颤栗感渐次逸去,男人才退出女人体外,紧搂着女人相拥入眠——   紧接在骆白两家联姻之后,最急待处理的就是白氏企业董事长的继任权。   白志熙没有儿子,只有一个独生女,那么事业由女婿接任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再加上他颇肯定骆夙洋的能力,这样的决定势必也不会有人有意见。   接手白氏本来就是骆夙洋的人生目标之一,他欣然接受岳父的要求,让工作团队顺利进驻白氏企业,取得正当的经营管理权,却拒绝岳父不收并购费用的打算,坚持姻亲关系摆一边,公私分明。   「爸,白氏是你一手成立的公司,我没道理也没权利无偿得之;公事上该怎么处理,我们就怎么处理,我们公私要分明。」   就是那几句话,完全收服了白志熙的心,他向女婿表达了对当年之事的忏悔,而骆夙洋也大方接受。   两个世代的两个男人就这样达成和解,但骆夙洋和白纬昕的婚姻还有得纠缠,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你可以在白氏安插一个合适的职位,不然骆氏地产也有适合你的工作,为什么非得到外面去上班不可?」   对于妻子想到外面上班一事,骆夙洋不是很能谅解。   既然是夫妻,就该同心协力共同打拚,况且白氏企业原本就是她父亲的公司,哪有自家公司不帮忙,反倒到外头去上班的道理?   「白氏已经交给你管理了,地产的工作我又不是很懂,硬要在两家公司里给我安插一个职务,这样靠关系、走后门的感觉很不舒服。」   白纬昕也有自己的一套看法,毕竟她在美国求学时已经习惯了独立自主,有意见就会表达,也不认为自己得靠谁的力量才能找到工作。   「你真的很奇怪,现在的人个个巴不得能靠关系找到好工作,只有你,明明有资格这么做,却拚了命往外推,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段时间就因为白纬昕争取外出工作的事,夫妻俩时有争执,但每到夜晚,两人在房事上却相当和谐甚至美满,让白纬昕感到相当困惑。   难道她和骆夙洋都是享乐主义者吗?为什么在身体的接触土他们能那么和谐,对于工作理念却差这么多,着实令她百思不解。   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生活琐事,例如用过的杯子不收,书桌上文具、文件乱摆,临时要用时又找不到等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夫妻俩大眼瞪小眼,不说话冷战个一、两天。   「那有什么?比我跟我老公好多了。」   白纬昕高中的好同学兼好姊妹张芳瑜,对她的「家事」抱持乐观的态度。   「我家那口子跟我什么都好,就是房事配合不来;我看不用两年,我们的婚姻八成就吹了。」   房事配合不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芳瑜的老公……不行?   「欸欸欸!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张芳瑜轻易看穿她那颗脑袋瓜子里的想法,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我们是时间老是凑不在一起,一个日班一个夜班,你说我们的房事要怎么协调?」   喔!原来工作真会让夫妻间的关系失和,真的是很麻烦耶!   「其实男人也不是你想的那么难搞啦!如果你们一直为了工作的事起争执,那绝对不是好事,不然你就尽早把孩子生一生,在家里带孩子也是很神圣的工作啊!」反正他们房事很协调,张芳瑜提出如此建议。   生孩子?那夙洋应该会很开心,也可以让爸妈享受退休后的生活,在家含饴弄孙,似乎是个不错的点子。   但……他们夫妻俩现在关系这么紧绷,她要是去跟夙洋开这个口,好像自己先投降,举白旗向他求和似的,到外面工作的机会不仅归零,且感觉自己也太没用了。   张芳瑜的建议让她挂在心上好些天,偶尔看电视看一半就不自觉的偷瞄丈夫一眼。再不然就是做家事恍了神,例如收收杯子、擦擦碗时,待她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不知盯着丈夫看了多久,反倒引来他狐疑的审视眼光。   「你这几天动不动就恍种,到底有什么事?」终于有一天,做丈夫的再也受不了,下班回家后主动询问妻子。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   她不安的抚着后颈,万一他不喜欢小孩怎么办?他们从来没讨论过这个问题,要是他不喜欢小孩,那就什么都不用谈了。   「说!」   他放下公事包,双臂环胸准备认真的听她说明。   「我是想……如果你不想让我到外面去上班,那你觉得……我们早点生小孩好不好?」喔讨厌,她的脸都发烫了,为什么这种事要她先开口啦!   「生小孩?」   他直觉将视线下移,直接定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脸上倏地浮现惊喜的神色。   「你怀孕了吗?!」   「啊?」她有那样说吗?不要自己乱解读好不好?「没有啦,我只是先问问你的意见。」   「当然好!」   他一扫回家时的豫色,突然伸手拉着她就往房间走。   「你要拉我去哪里?」这个人是怎么搞的,人家话还没说完呢!   不过他好像还挺喜欢小孩的,一提到生小孩他就笑了,她还真不知道他这么有爱心呢!   「还没怀孕就表示我们要加油了,当然要赶紧回房间把小孩制造出来啊!」   一进房他就迫不及待的凑上来,热情地将她压在门板上。   「在这里……制造小孩?」她傻眼,小脸红成一片。   床就在几步之遥的后方,他有必要这么急吗?况且小孩也不是说有就有的,这男人简直太急色了!   「不同位置能制造出不同的刺激,搞不好更容易受孕。」他状似认真的解释,大掌已然覆上她胸口的浑圆。   「胡说八道,哪有这种事?」   对于房事她不是很有研究,但用脑袋想也知道,生小孩哪是靠换位置做爱就能增加受孕机率的事?她可没这么好唬瞬!   「有没有这种事,不试看看怎么知道。」   他也没经验,纯粹是几个商场上的朋友凑在一起胡诌时听来的,他认为有实验之心要,搞不好一试就中也说不定。   他将她抵在门板上,单膝分开她的腿,双掌牢靠的顶住她身后的门板,将她阻隔在门板与自己的胸口之间,热辣的唇已直接欺上来要吻她。   「你别闹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当他在开玩笑,羞赧的撇开娇红的小澄脸,不让他轻易吻到自己。   「我很认真好吗?」   骆夙洋翻翻白眼,怎么这女人老是曲解他的意思?真教他感到无力。   「而且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得拒绝一下才肯跟我做爱?你告诉我,事实证明你两一不也很开心、很爽吗?」   「……什么爽?你真粗鲁!」她羞红了小脸。   也不是故意不让他接近,更不是不肯和他欢爱,只是女人本来就比较矜持,就一算对自己的丈夫也无法表现得很放浪。   所以每次他想和她欢爱时,她总会不自觉的推拒一番才让他达成目的。   「你不爽吗?」   她越是讨厌他话语粗鲁,他就越是要挑战她的底限。 第十章   他大掌一扬,极顺利的撩高她扇状的大圆长裙,并附在她耳边低语。「到底是,谁每次叫床叫那么大声?要真不开心,你会叫吗?」   「骆夙洋!」   她真的气恼了,气他说那些下流话惹她生气。   她干脆挡住他的手并用力夹紧大腿,不让他恣意妄为。   「你明知道我讨厌说话粗俗的人,你不要故意用那些话来气我!」   「你每次都拒绝我,我就不生气吗?」好啊!要翻大家来翻,他也有满肚子苦水要吐咧!   「我是你丈夫,你不跟我做爱要跟谁做?难不成到外面去找野男人做吗?」   倏地房里扬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白纬昕云时感到掌心一阵热辣,在注视到他错愕的眼光及脸颊上的红印,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你认为我该打吗?」家暴专线,听说现在也有很多男人在使用,他嘲讽的讥诮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心都乱了,搞不懂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虽然他们夫妻间大小争执不断,他也常被自己气得七窍生烟,但他从来不曾动过她一根汗毛……在床上时不算,他总是在床上恣意的「欺负」她,让她因过度欢愉而哭泣。   但现在她竟然动手打了他……天啊!她什么时候变成如此野蛮的女人了?!   「不要说了!」   他哑声低吼,转身拎起外套将她由门前推开,大掌覆上门板把手。   「杀了人再来道歉,你认为那有什么意义?」   被自己的老婆甩巴掌,有几个男人能忍受得了?他纵然有再强烈的热情和欲 望,也在那个巴掌落下的同时被毫不留情的浇熄。   「夙洋!你要去哪里?」刚才他不是还兴冲冲的找她欢爱吗?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就连碰她的欲 望都消失了吗?   「放开。」   瞪着她覆在自己大掌上的小手,他的眸心窜过一抹狼狈。   或许是他的挑衅踩到她的底限,才会激得她失去理智甩他巴掌,但他也常被她气恼得吃不下饭、工作无法专心,满心满脑想的都是要如何化解夫妻之间的僵持,就算再气再抓狂,他都不可能动手,但她却毫不犹豫的做了。   这是不是又一次证明,这个婚姻的的确确是个错误?   刚下班回来时,她主动提起生小孩的打算;当时他还暗自欢喜,心想她终于肯把心思放到他身上,想为他生孩子,没想到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她亲手将他从天堂打入地狱。   她果然是为了白氏、为了钱,才答应嫁给他的吧!   事实上当年也是她提的分手,那是他想都不愿去想的伤痛,她却硬逼他非想起来不可,可恶!   「你告诉我要去哪儿,我就放开手。」   她摇头,不放就是不放。   从重逢到结婚这近半年来,他或许说话会夹枪带棍、语带讥诮,却从不曾用这么冷的语气跟她说话,听得白纬昕眼皮乱跳,心头溢满不安。   「你凭什么问?」   脸上被她打的巴掌其实不痛,痛的是他的心,心脏像被以尖刀刺入般几乎要让他窒息。   狗急了会跳墙,负伤的雄狮势必反击,因为被她所伤,所以他直觉也以利爪回敬,全然没想到这样做的下场只会造成双方之间更无法抹平的裂缝。   「搞清楚,虽然名义上你是我的妻子,但实际上你不过是我用钱买来暖床的女人!」   他丢下话后甩开她的手,气冲冲的开门甩门就走,留下白纬昕呆愣在房中,久久、久久无法回神——   原来他只当她是花钱买来暖床的女人吗?   他冰冷的声音和那句话,像鬼魅般缠绕着白纬昕的思绪,就像一条无形的绳索,缠得她无法呼吸。   为什么他们不能回到十年前那甜蜜的感情,难道十年的疏离真有这么可怕,可怕到连这么无情的话都能轻易的出口伤人?   她的眼睛在下雨,脸上有着湿意,但她却连抬起手擦拭脸颊的力量都没有。   在他说出那句再伤人不过的话、走出家门之后,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半通电话都不曾打给她,连简讯也没有。   从昨天他离家后,她的灵魂像被强制剥离躯体,连力量都被无形地抽乾。她忘了该吃饭、睡觉,甚至连眼前桌上的杯子都看不见,脑中除了那句话之外一片空白。   是她不好,婚前她竞下定决心要对他好,要好到把以前温柔体贴的他给找回来,但她想得到却没做到,甚至反其道而行的又伤了他一次,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一直响个不停,她用力闭了下眼,再次睁开眼似乎连耳朵都打开了,这才搞清楚原来是门钤响了。   她木然起身,走到门口开门,呆呆地瞪着眼前的来者好半晌,才想起来对方的身分——她的小姑,李宛钤。   「有事吗小姑?」即便李宛钤对她的态度始终如一,每次看到她都没好脸色,但她身为大嫂,该有大嫂的雅量,还是有礼的对待。   「夙洋呢?」李宛钤一开口就追问名义上的哥哥。   「他不在。」提到丈夫的名字,她心口一揪,嘴角微微下滑。   「到哪儿去了?」   「你何不自己打电话给他。」她一脸无奈地说,现在行动电话那么方便,小姑不打电话却直接找到家里来,也太舍近求远了吧!   「就是因为他的电话一直没有收讯,我才会找上门来问你。」李宛钤的口气越来越差,好像找不到哥哥错全在她似的。「他昨晚还跟我在一起,今天一早起来却不见了,连公司都没去,你到底把他藏哪里去了?」   白纬昕错愕一愣。   好讽刺,她这个做妻子的甚至不晓得他没去公司上班,而她这个妹妹竟然比妻子还清楚他的行踪?她还真失职……   「为什么他昨晚会跟你在一起?」她没有多想的问道。   「你说呢?」   李宛钤眉一挑,眸心渗入恶作剧的红痕,不答反问。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兄妹俩在干什么。」就算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她还是认定宛钤只是夙洋的妹妹。   就算宛玲喜欢夙洋,也只是单方画的喜欢,夙洋不会有所回应,不然他也不会娶她进门了。   「我们啊……我们做的事可多了,他跟你做过什么,就一样跟我做过什么。」像是说话啊、聊天,爸妈也在。   李宛钤故意把话说得不清不楚,想引起白纬昕的误会,其实事实只是夙洋拿生活费回家给老妈,所以全家人聚在一起聊了一下,但大家都感觉得到夙洋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因此爸妈刻意留他在家里住一晚,而他也真的留下过夜,不过天一亮就走了,但她可没那么好心把事实告诉白纬昕。   以往夙洋在外面就算遇到什么挫折或不如意的事,也从不会讲出来让家人担心,但这次这么明显心情不好,她猜一定跟白纬昕有关,她想找夙洋问个清楚,只是一早起来就找不到人,她才会忍不住找到他们新婚的家里。   看白纬昕一脸不知情的模样,她更气了,更加认定一定是这女人和夙洋起了什么争执,否则当妻子的怎会不晓得丈夫到哪儿去了?   这种夫妻起口角的时候正是她可以利用的好时机,故意让白纬昕产生更严重的误会,最好气得因此离开夙洋,这样她才有机会和夙洋在一起。   果然,李宛钤刻意扭曲的暧昧话语,立刻让白纬昕脸色大变!   夫妻间能做的事很多,多到十根手指都数不完,可其中也包括最亲密的肢体接触……不!别告诉她夙洋连那些事都跟宛钤做过,不然她会疯掉,绝对会!   「小姑,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没吃没睡加上刺激过大,白纬昕有点晕眩,赶忙抓住门稳住身体。   「我说有就是有,爱信不信随便你。」   李宛钤故作姿态的睐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她很笨似的。   「你自己想想,人是感情的动物,他打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们可是天天腻在一起的,而且我们又没有血绿关系,尤其男人到了青春期精力特别旺盛,对异性又好奇……」   「别再说了!」她颤巍巍的倚着门板,几乎要无法站立。「除非夙洋亲口承认,不然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随便你喽!」李宛钤耸耸肩,帅气的挥了挥手。「既然夙洋不在家,那我走了,不必送了。」然后就趾高气扬的走人。   凝着李宛钤的身影走进电梯,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白纬昕无力的滑坐在地,浑身冰冷得不知所措。   那不会是真的!一定是宛钤胡詻的!   她不断在心里呐喊,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她感觉好无助,好想亲口问问夙洋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那种事要她怎么问得出口?!   那可是社会所绝对无法容许的丑闻啊!   在这豪华的高级社区里,每层楼都只有一户住家,也因为如此,没有任何人发现她失魂落魄的坐在门边,看起来就像个被丢弃在路边的可怜孩子。   她不晓得自己在门边坐了多久,直到终于感觉到地板的冰冷,她吃力的想起身关门,恰好此刻电梯到达楼层的叮铃声响起,她反射性的向外头望去——   「你把门打开干么?」   走出电梯的是骆夙洋,他神色僵硬地瞪着她瞧。   倦鸟终究是得归巢的,在外头漫无目的晃了一天,晃来晃去终于还是回家了,一走出电梯就看见妻子脸色惨白的站在门边。   「我……」   她想开口,但喉咙好痛,痛到只能发出嘶哑的低鸣。   发不出声音,至少碰碰他,确定他真的在自己眼前总可以吧?   她试着移动脚步,可是她的身体好重,霍地眼前一黑,就在丈夫面前,她霎时失去了意识——   骆夙洋不晓得这世上有多少男人,能承受得了眼睁睁看着心爱女人在自己眼前倒下的刺激,至少他就不能。   当他瞠大双眸看着老婆在他面前直挺挺的倒下,他几乎连呼吸的本能都丧失了,慌张的冲到纬昕身边不断喊她,甚至忘了该立即打一一九救人,完全失去平日的冷静。   该死!她绝对不能有事,他不要也不能再次失去她!   怀着强烈的恐惧,他扯开嗓子喊叫她十几二十秒,才霍地想起得赶紧将她送医才行。   心念意动,他立即抱起她冲到地下室开车,连闯了十几个红绿灯,才赶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送到医院。   当然,警车也跟在他身后赶到医院,他还记得自己对跟来的交通警察叫嚣,表示要员警等他确定老婆的安全后再跟他讲话,只要确定老婆的安全无虞,他们要开几张罚单都随便他们。   人命关天,他的气势又很惊人,交通警察知道原来是因为老婆昏倒了要紧急送医,这位先生才开快车闯红灯,法理不外乎人情,也不好追着他直找麻烦,于是真的在一旁等待。   很快的,白纬昕被送出急诊室,经医生确认,说明白纬昕是因为太过疲劳及感冒,还有怀孕初期身子较虚弱导致昏倒,生命并无大碍,只要之后好好补充营养,状况就会有所改善。   怀孕初期?她怀了他的孩子?!她怎么半点讯息都没透露让他知道?   骆夙洋听得又惊又喜,心情复杂得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   他有自己的孩子了!流着和自己相同的血液,承袭他和纬昕身体基因的骨血,他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要当爸爸了! 第十一章   「胚胎才差不多四周大,恐怕连母体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医生的说法。   他既兴奋又紧张,亦步亦趋地跟在白纬昕的病床后头移动,待护士小姐把病床推到暂时定点位置固定好床位之后,他才带着傻笑和背后灵一般的员警进行红单处理。   人家老婆怀了争又昏倒,心里担忧绝对是无可厚非,但职务在身,员警也不好放水,依照程序开了数张交通罚单给他,最后还向他道了声恭喜才离开医院。   几张昂贵的红单,换来自己就要当爸爸的讯息,骆夙洋一点都不心疼,相反的还觉得有价值极了。   如果不是闯了这几个红灯,万一纬昕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万一,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所以这些红单值得,非常值得!   吴昭元接到骆夙洋的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凭藉着良好的政商关系,他轻易为白纬昕在人满为患的知名医院里,找到一间舒适的单人病房。   「从你结婚那天开始,你就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一个人了,身上还肩负着家庭的责任,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让她独自在家里昏倒?」   凝着沉睡状态中的白纬昕,吴昭元忍不住叨念了句。   骆夙洋饶富兴味地横他一眼。   「这就是你到现在还不婚的理由?」   吴昭元虽年纪与他相仿,事实上整整大他三岁,如果他猜得没错,昭元的家人应该催婚催得比他寄养家庭的妈妈还凶。   但吴昭元不妥协就是不妥协,看似完全没有结婚的打算,教他好奇得很想窥探其中缘由。   「别想从我这里挖到什么秘密,我这个人守口如瓶。」看穿他的把戏似的,吴昭元半点都没上当的迹象。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所以当初我才会请你当我的特助。」那是他对昭元信任的表现,昭元不可能不懂。   吴昭元的回应仅只是浅笑,与他交换着只有彼此才懂的伙伴默契。后来吴昭元在病房里又等了半个小时,却不见白纬昕有转醒的迹象,因为还有公事在身,他不得以才先行告辞离去。   骆夙洋拉了张椅子在病床旁坐下,边小心注意点滴流动是否正常,边心疼地凝着妻子紧闭的眼下淡淡的黑痕,心里满是懊悔。   她昨晚应该没睡吧?   他也是,虽然他清楚的感受到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充斥着叫嚣的疲惫感,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连数羊都无效。   难怪人家说吵架没好话,他在自己身上得到绝对无误的证实。   他一个头好壮壮的大男人,让娇弱的老婆甩两个巴掌不痛不痒,做啥嘴贱的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你不过是我花钱买来暖床的女人——一想起那句话是由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的,他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根本没那个意思,一丁点都没有,可一被她刺激就管不住自己的舌,难听话拿出来乱说,结果就搞成这样伤人又伤己的下场。   他懊恼又悔恨的握住她的手,暗暗祈祷她赶快醒来,让他亲口告诉她医生及检验报告才证实过的好消息。   「对不起老婆,明明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说粗话,我还故意刺激你,是我的错,你可以大人大量的原谅我,赶快醒过来吗?」   大掌顺了顺她散在病床枕间的长发,这辈子他不曾像此刻这样憎恨自己;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保证自己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是我太幼稚了,才会在不知不觉间伤害到你,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拜托你赶快醒来好不好?」   低沉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清冷的病房里,不管白纬昕到底能不能听见,骆夙洋兀自对着紧闭双眼的她独自。   「你睡好久了老婆,你别吓我好吗?」   握着她的大掌蓦然紧了紧,他小心拿捏力道,不敢也舍不得弄疼她。   「只要你快点醒来,不论你要骂我还是打我都可以,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做不到的是小狗……」   感觉她的指似乎颤动了下,骆夙洋心里霎时溢满希望,将她的手贴靠在自己的脸颊,好更清楚的感受她每一个捆微的动作。   「听到我的声音了吗老婆?」   左一句老婆,右一声老婆,熟稔的程度好像他已这样喊她数十年。   「原谅我没有对你坦白,其实这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你,也不曾停止过对你的爱,只是我倔强地不肯对自己承认。   「十年前我们分手之后,我一直不断的告诫自己,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成功,而且绝对要想办法斗垮白氏,然后把白氏据为已有……说真的,我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坚持这个目标,唯一想得到的答案,就是我一心要给曾经瞧不起我的人难看。」   敏感的察觉她的眼皮似乎颤动了下,他知道她可能已经醒了,只是不肯张开眼看他,他不禁更加卖力的剖白隐藏心底多年,甚至连自己都迟至婚前才稍稍整理清楚的秘密——   「可是我错了,直到再遇见你,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白氏这么坚持。」   轻吻了下她的手背,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之他当作她已经醒了,听得见他说的话。   「为了再和你重续前缘,我不能切断自己和白氏之间的关联,不然只会永远失去你,所以我才对白氏紧迫不舍,任何关于白氏的消息都不肯放过——」   「我可以相信这些话到什么程度?」终于,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人儿不再默不作声,幽幽的反问。   如骆夙洋所推断,在他对着冷空气开始独自后不久,她就已悠然转醒,但她不敢惊扰他的自言自语,更不想漏听他的自我剖析,于是努力佯装自己还沉沉睡着,其实他的话早在她心底掀起狂涛巨浪!   「我没办法命令你非得相信我不可,但我保证,我刚才说的句甸都是实话。」他无比诚恳地说,只差没指天誓日,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真的不曾忘记过我?」   她感觉鼻头有点酸,但下能哭,她不能因这点小感动就哭泣。   「倘若我忘记了你,又何须对白氏这般执着?」   这才是他坚持得到白氏的唯一理由,只是被他刻意忽略而已。   虽然他如愿娶了她,却得不到她的心……当然这将会是他最深沉的遗憾,但只要她能永远留在他身边,当他的妻、做他孩子的母亲,他这辈子就满足了,不敢贪婪的索求更多。   「那你跟宛钤之间是怎么回事?」可恶!她明明命令自己不准掉眼泪的,可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曾经的背叛,眼泪就再也忍不住的溢出眼眶。   「啊?」   他愣住,不明白这一切跟宛钤有何关系?   「什么意思?」   「今天宛钤到家里来找过你。」   她浅叹一口气,决心把疑问一次问个清楚。   「找我干么?我昨晚才回家看我爸妈,顺便把生活费和零用金送回家啊!」家里的支出一向由他负担,包括一般家用和爸妈的生活费,还有宛钤的零用钱,他都责无旁贷的一肩扛下,即使婚后也没有改变。   这会儿换她微愣了。「昨晚你不是和宛钤独处?」   「哪有!爸妈都在家,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他们。」什么东东啊!她哪来这奇奇怪怪的想法?「而且宛钤是我的妹妹,就算我跟她独处也没什么啊!」   将他满脸的莫名其妙看进眼底,她相信这一刻的他应该是真实无伪的,至少她闻嗅不出半点虚假的味道。   「可惜宛钤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为了搞清楚到底是哪一方在说谎,白纬昕不得不把李宛钤供出来,约略将宛钤的说辞大致说一次给他听。   「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骆夙洋很惊讶。「我不可能见鬼的对她乱来,那丫头该死了她,竟然敢破坏我的名誉!」   「你一点都不知道她喜欢你吗?」白纬昕试着探询他的认知。   骆夙洋沉默了下,点头。「隐约有感觉到,不过我一直没放在心上,毕竟我出社会工作之后就搬出家里住茌外面了。」   谁会对自己的妹妹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啊?他又不是禽兽!   妹妹就是妹妹,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宛钤一辈子都只会是他的妹妹。   「所以你也没有阻止,放任她一味的投入?」她的语气似乎夹带着责备。   「不然你要我怎么做?」   他是寄人篱下的孩子,人家愿意给他吃给他住,他就威激得五体投地了,怎么好对人家的亲生女儿太过严厉?   「直接找她说清楚,你永远只会把她当妹妹啊!不要让她有别的期待。」   想不到这个男人竟也有如此优柔寡断的一面……不,听他刚才的独自,他还真有可能会什么都不说,以为时间一久,一切自然会回到正轨。   「拜托!妹妹就是妹妹,说了不是更奇怪!」他翻了翻白眼,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错了。   「一天不说,她就一天不会死心,你自己看着办。」她也不想介入他们之间的家务事……连是不是家务事都很难认定,真是麻烦得很!   骆夙洋抿着唇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好,人家说听某嘴大富贵,我就听你的,跟她摊牌讲清楚。」   「谁是你老婆?」   她霍地白了他一眼,脸上不见丁点儿笑容。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骆夙洋又傻了,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而且跟我进礼堂的是你,当然你就是我的老婆。」   「真是这样吗?」   她突地一声冷笑,笑得骆夙洋头皮发麻。   「我记得有人之前才说过,我不过是花钱买来暖……唔!」   她惊讶的瞠大双眼,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伸手捣住她的嘴不让她讲!   「老婆,我的好老婆,我不是说过了吗?那只是一时的气话,我心里还是爱你的,你原谅我一时失言啦!」妈啊!她的记性能不能不要那么好?他都快盗汗了!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硬是扯开僵硬的浅笑,可惜那笑容维持不了多久,他蓦然脸色一变,哀叫的放开捣住她嘴巴的大掌。   「你干么咬我?很痛耶!」   「你也知道痛?」   她的学习能力还不错,所以在校成绩一向维持在班上的前几名,既然他之前老是对她酸言酸语,就让她展现如法炮制的精髓给他瞧瞧。   「手是肉做的,被咬当然会痛,不然你让我咬咬看就知道有多痛了。」他用力的甩甩手,想甩去掌心的刺痛感。   「好啊!」她很阿莎力的答允了。   「……老婆,我都已经道过歉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喔?」什么女人心海底针?那才不足以形容女人的小心眼——女人的心根本像大宇宙中的一颗小细沙,比奈米粒子还小,肉眼看都看不到。   「我看起来像生气的样子吗?」   她皮笑肉不笑的咧开嘴冲着他笑。   「……」喔喔!她根本是气疯了,哎……   白纬昕才不管他怎么想,拉开被子就准备下床。   「不要动!你需要好好休息,别下床乱动啊!」昏倒!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得了?她肚子里可有着他的长子或长女,不论是母体或孩子受到任何的伤害,他都舍不得。   「我躺得腰酸背痛,而且我好得很,才不要住在医院里,我要回家!」她难得固执的说道。 第十二章   「不行!医生说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补充营养,所以最好可以在医院里调养两、三天。」好得很的人会在他面前昏倒?那种惊吓一辈子一次都嫌太多,他再也不要体验第二次了。   他手忙脚乱的想让她躺回床上,却始终不得其法。   「你是怎样?不要我回去瞩?」她恼了,火大的瞪他。「不要我回去也可以,我多得是地方可以去。」   「什么叫多得是地方可以去?」他俊脸一黑,隐约闻嗅到挑衅的味道。   原来被亲人挑衅是这等滋味,想凶她又舍不得,但他更想做的,其实是把她抓起来,给不知好歹的她那漂亮的屁屁一阵好打,哎——   「之前曾经跟你竞争的那个买家,你还记得吗?」看他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她继续得意地往下说道:「他前几天还约我一起吃饭,说不定他家还能让我借住一宿……」   「不准!」   他脸都绿了,直接用身体挡在她和病房门之间。   「你很奇怪耶!当你老婆就要被你管这个管那个,那谁还要当你老婆?」   她学着他常做的动作,双臂环胸,抬高下颚以骄傲的姿态凝着他。   「是我太笨,才会自己往你挖好的坑洞里跳,你就当我治好傻病了行不行?」   她知道自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毕竟听过他那些独自式的告白,纵然确实曾被他的话伤得很重,却也无法否认得知他真实的心意后,她是甜蜜在心头。   没错,当年是她执意分手并且离开他,但他不会知道自己之所以离开的理由。   她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她了解父亲的个性,遇到敌手就会不择手段的打压,为了不让心爱的男人受到父亲对商场敌手的相同对待,基于保护他的理由,她才会忍着心痛,无情的选择分手。   但她不打算告诉他那些往事。   人对亲人往往特别严苛,越是心爱的人,要求的等级越是难以攀爬,除非他能心口如一,嘴里说爱她,行动也要表现出来才行,否则休想她会轻易原谅他!   她说她太笨,所以往他挖好的坑洞里跳;又说要他当她医好傻病……不是吧!难道她想和他离婚?!   「休想!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才看清自己的心,好不容易将她娶进门,她却轻轻松松讲几句话就想离开?   不!她休想离开他!这辈子他都不会放手的!   「你是牛啊?这么不可理喻!」果真是头大笨牛,完全听不懂她的暗示,哎——   「我要是牛,你就是母牛,只属于我的母牛。」横竖这辈子他就是要她跟自己绑在一起,没有第二条路让她选择了。   「……我才不要当母牛!」她的小脸青红交错,生意人的头脑果然动得很快,拿她的话来回嘴,害她有种拿石头砸自己痛脚的错觉。   「我也不要你当母牛。」   展臂将她搂进怀里,天知道他早就想这么做了,这样他才能真实感受到她毫发无伤的在自己怀里,让他感到既踏实又满足。   「我只要你当我的妻,好好生下你肚子里的孩子,然后我们还要生第二个、第三个……」   「我不要当母牛,你就要我当母猪吗?」她恼火地伸腿用力踩他的脚,在他痛叫的同时,她才察觉他刚才的话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你说谁肚子里有孩子?」   「谁问我话就是谁喽。」声音由他咬牙切齿的齿缝间迸出,该死的!原来他老婆是头小雌虎,下「腿」真重!   但无所谓,老人家都说夫妻是上辈子相欠债,可他和她却是十年前欠下的感情债。   十年前因为他能力不足让她被人耻笑,十年后是自己说话不经大脑又让她受了委屈。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让她受委屈,从现在开始,不论她接不接受他的爱,他都要不断的付出,即便到她重拾对他的感情后也不中止——不晓得那天会不会来临,就算在他有生之年不会再现,他甘之如饴。   「我?」她错愕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啊,就是你,已经一个月了。」医生说四周嘛,差下多一个月。   「胡说八道!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不相信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会比她先知道,而且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特殊反应,他八成是睁眼说瞎话。   「老婆,你知道这里是医院吗?」她不会不知道医院最会的是什么吧?检验,尤其怀孕又不是太困难的检验,一根验孕棒就能搞定!   「我鼻子好得很。」一醒来就闻到满室的药水味,而且医院的装潢都差不多,她没那么蠢!   「所以我刚才说的,全都是医生告诉我的,不信我可以叫医生来让你问。」他半点都没说谎喔!   「……」   突如其来获悉自己意外怀孕的消息,让白纬昕不敢任性妄为,乖乖听话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三天。   虽然住院期间非常无聊,除了上厕所之外只能躺着,什么事都不能做,可是却是她嫁给骆夙洋以来,感觉最幸福的三天。   这三天,骆夙洋除了帮她跑腿,到医院附设的便利商店或外头买她想吃的零食和餐点外,他不曾稍稍离开过她半步,只要她皱个眉,他就紧张兮兮的跑来询问她哪里不舒服、有什么需要的,她还是第一次真实体验到嫁为人妻的幸福。   男人的转变怎能这么大?   从初相识时的帅气俊朗,到十年后的成熟世故,展现了相当惊人的变化,更别提才短短三天的时间,竟然可以让他从愤青变成体贴入微的标准丈夫。   没有人能预测他的转变能维持多久,她不愿去思考那没有解答的问题,纵情享受了三天被他照料呵护的日子,才在得到医生的许可下办理出院回家。   但回家之后麻烦来了。   被她昏倒时的情景吓得不清的骆夙洋,连班都不去上了,像只老母鸡一样在她身后跟过来晃过去,搞得她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不得不抓着他好生沟通一番。   「你可以放心去上班,我没有你想像的脆弱。」   拉着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她很怕骆氏地产会因为她的关系,导致传出「后宫干预朝廷」的闲话,继而将之引向与白氏雷同的凄惨下场。   她才不要她的孩子走上和她一样的路,纵然人生有甜有苦,但先甜后苦走来更为艰辛。   「在我面前直挺挺昏倒的家伙,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骆夙洋不假思索的直接否决。   她挑眉,把同样的话送还给他。   「你才是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吗?」   「什么意思?」   他既没昏倒也没受伤,头好壮壮的怎会没资格?   「要不是有人下了班还往外跑,更过分的是整个晚上不回家,我也不会担心得……」倏地意识到他的嘴角似乎有越来越上弯的嫌疑,抛猛然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透露出太多当时的担心,忙不迭合上嘴巴。   「说啊,我想听你继续说。」显然她也不怎么坦白嘛!摆明了有话没跟他说喔!   「反正你放心去上班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她保证,这总可以了吧?   「你就是一个人在家才会把自己照顾到昏倒。」   每提到这话题一次,他的心就抽痛一下,那种可能失去她的恐惧已成为盘据他心底的阴影,他暂时很难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总之你不必担心其他的事,昭元会帮我把公司的事打点好,有什么重要的公文或决策,他也随时会来家里跟我讨论。」   她的担心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也早就想好对策,她才是想太多的一方。   「到底骆氏是你的公司,还是吴先生的公司?」她不甚赞同的蹙起眉心。   重点不是谁担心谁多一点,而是自己的公司就该自己扛起责任,毕竟有这么多员工的家庭都靠他吃饭,尤其现在他还得担负起白氏企业的未来,责任忒是重大。   「但是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家。」对他而言,她比公司还重要,若一个什么了不得的意外,让他失去她或孩子,他会恨自己一辈子,倒不如在什么事都还没发生之前,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来守护她。   「我不是小孩子了,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我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她不自觉的拔高嗓音,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骆夙洋定定的看着她,好半晌才喑哑低语。「我不想跟你吵架。」   一句话堵得白纬昕哑口无言,那句没头没尾的抗议,她吊诡的竟然听懂了。   因为和她发生争执,他才会愤而离家出走,虽然才出走一天,回来时却亲眼目睹她浑身乏力的昏倒。   那种刺激带给饱太深刻的印象,所以他不愿承担可能让他俩再生口角的机会,一丁点都不给。   原来自己对他而言这么重要,重要到他宁可舍弃公司,也不愿意稍离她半步!   「夙洋,我没有要跟你吵架的意思,是我不好,讲话太大声了。」她很快的自我反省一番,带着歉意主动往他的位置坐近。   「呃不,不会。」   她突然释出善意教他惊讶的眨了眨眼,显然她的行动不在他的预期之内。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不能因为我的关系,不去照料其他需要你照顾的人。」她不计较他的公司能赚多少钱,她只在乎她的丈夫不能是个失去员工信任的老板,那将导致必然失败的未来。   「公司里那么多人仰赖你、敬重你,你这龙头三天两头不在公司,会让员工心生恐惧的。」只要有个人起了头,质疑老板怎么常不在公司,其他人势必跟着人心惶惶,那种影响力太可怕了。   「……我顾虑所有人的感受,那谁又来顾虑我的感受?」   他很为难,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万一再有一次失去,他无法确定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如这次这样幸运,再将她带回自己身边。   凝着他脸上痛苦的线条,她霎时明白爱情的甜美及可怕之处。   爱情犹如一把双面刀,在带给人们快乐的同时也带来痛苦威胁。   爱情的甜蜜让人越来越在乎对方,却在不得不面临抉择之际,以另一面锋利的刀口凌迟着爱人的心,因此一个决断错误,就极易造成无法挽回的结局。   「不然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去哪里都带着我,我跟你一起去上班。」   下午,在去公司上班之前,骆夙洋特地先回养母家一趟,狠狠的责备了李宛钤一回,严厉表明他只把她当妹妹的坚定立场,以后不准她胡乱开玩笑,之后才开车载妻子赶去公司。   骂过妹妹之后,他也感觉轻松不少,总算是解决了一项心头大患。可对于老婆愿意跟他一起去公司上班的事,骆夙洋暗自思忖了好几个小时,还找不到她之所以愿意这么做的理由。   在他处理公事的同畴,吴昭元便领着白纬昕到公司各部门走走看看,花了好些时候,再回到老公的办公室休息。   或许是因为走路当散步的理由,她的脸色看起来较先前红润不少。   待吴昭元去忙自己的事,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俩,白纬昕不禁吐了口气,略显夸张的说道——   「呼——还好跟你出来了,不然你桌上的文件都要堆得比你高了。」 终章   「你是在怀疑你老公的能力?」在翻阅公文档案的空档睨她一眼,骆夙洋倒是很喜欢她那充满生气的模样。   「没,你的能力我清楚得很,不然我肚里这块肉是怎么来的?」她轻笑的幽他一默,害骆夙洋差点没从椅子上跌倒。   他的老婆在跟他开玩笑吗?这状况还是他们重逢以来第一次发生,感觉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逐渐在改变……   他拿着档案夹的手不禁顿了一下,饶富深意地多看了她两眼。   「干么这样看我?」虽然和他之间有点距离,不过她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视线,语气愉悦的问道。   「你……心情似乎不错?」他问得很不确定。   两人在出门前还差点起了争执,却在几个小时之后有这么大的转变,两人互动融洽,相处很有默契,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神奇的变化,半夜拖都要把她给拖来。   「嗯哼,还不错啊!」她坦然回应。   咦?她什么时候这么坦率了?   这些日子每次问她什么,她总是七弯八拐的不正面给他讯息,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一切似乎都在改变?!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的蓝天,和平常差不多,没有太大的改变。   既没有变天,也没有要下红雨的迹象,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你觉得公司还可以吗?」他眼底的问号越来越多,趁着她难得坦率的表现,他乘机追问。   「很好啊!」分工挺细、部门健全,办公室里的氛围也很和谐,难怪会成长得那么快,她真诚无伪的回答,在顿了下之后突然突兀的补上一句,,「你公司有缺人吗?」   他由文件中抬起头。「谁要找工作?」   「我啊!」她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你不是说有适合我的职务?可以的话,我想明天就开始上班。」   这等回应又让骆夙洋大吃一惊,不过这回他学聪明了,偷偷用大腿抵住桌角,以防自己过度震惊而摔倒。   「你突然想通了喔?之前你不是还为了这件事跟我争吵不休?」太神奇了杰克,这一切到底是怎样产生的变化?   「我改变心意了啊!」她回答得极为精简,好似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倏地话锋一转,显然她未来肯定是个要求很多的员工。「我能不能自己挑选职务?」   「你想做什么职务?」总觉得她那俏皮的表情里,一定隐藏着什么样的计谋,他不禁被她勾出兴趣来。   「我觉得吴先生那个位置不错。」她一开口就很劲爆,直接挑战总裁特助的位置。   要是昭元知道有人正在扯他后腿、谋夺他的职位,不晓得会不会拿刀砍人?骆夙洋边想边轻笑,光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很难忍住笑意。   「你笑什么啦!我可以跟你要那个职务吗?」盯着他唇边奇怪的笑意,她有点等不及的追问。   「就算你要我这个位置,我都可以无条件的给你,不过只有昭元那个职位不行。」他摇了摇头,无情的打破她的想望。   「为什么?」小看她没有工作经验吗?哼!   「因为太辛苦了。」   他放下卷宗,揉了揉眉心,这几天为了照顾她,他耗费不少精神和体力。   「别看昭元好像很风光,每天光应酬的安诽就让他分身乏术,更别提你现在的身体跟以往不同,不适合这么紧绷又高压的工作。」   「我相信我做得来,而且可以做得很好。」她瘪着嘴,他就是瞧不超人啦!   「过来。」他突然将椅子挪开了些,对她招了招手。   「干么?」她嘟囔着,还是依言朝他走去。   当她一靠近他身边,他霍地展臂环抱住她的纤腰。   「我知道你好胜心强,也有勇于挑战的勇气,可是我舍不得你太累,所以不能给你那个职位。」   「你是怕我一忙起来会伤到孩子吧?」凝着他贴靠在自己腹间的头,她伸手轻抚他浓密的黑发。   「这也是连带理由,可是我更怕你的身体吃不消。」   母体和孩子本来就由一条脐带紧紧相连,哪一方受到伤害,另一方就无可避色的被连累,这并非他所乐见的。   「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有没有头衔、职位都无所谓。」   「不然你以为我干么要吴先生那个职务?」她小声的嘀咕了句。   「你说什么?」他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说!不然你以为我干么要吴先生那个职务!」她深吸口气,大声的重复一次。   骆夙洋错愕极了,他怎么想都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理由。   「你是说……」真是他想的那样吗?还是这次又是他会错意、自作多情?他紧张得声音微微发抖都没察觉。   「我不想再逃了,老公。」   双眼灼灼的迎向他的视线,她玩腻了躲猫猫,是该认真正视自己的感情了。   「因为搞不懂你之所以娶我的理由,我一开始也不敢对这段婚姻抱持太大的期待,可是听了你在医院里对我说的那些话之后,我不想再逃避了。」   「逃?」逃什么?桃太郎吗?呋!可比起那个,他有更重要且令他惊喜的发现,如果他的耳朵没有问题的话。「你刚才叫我什么?」   「老公啊!」她绽开甜美笑容,叫得非常顺口。「你是我的丈夫,我当然叫你老公喽!」   噢天啊?!怎么会发生如此美妙的事情?今天到底是见鬼的什么好日子?!   「这是你第一次这样叫我……」他感动得身体颤抖,双臂紧紧抱住她的腰,把头脸埋在她的腰间,用力汲取她身体的馨香。   天知道他等这声老公等了多久!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真心接受他的存在,认定自己才是能让她依靠一生的良人?   「嗯。」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颤栗,事实上她的心情也很激动。「所以我不逃了,我要永远陪在你身边,就算你赶我我都不走。」   「赶你?」他惊讶的抬起头,用力将她搂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惩罚似地轻咬她的耳垂。「你休想,我才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她休想他会放开她,这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不要想,他要生生世世和她相爱纠缠,直到海桔石烂都不休止。   「唔……」   毫无预期的肢体接触让她浑身打颤,她报仇似的以臀部磨蹭他的敏感,满意的感觉到他紧贴着自己臀部的部位迅速产生膨胀变化。   「该死!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他低咒,大掌饥渴的探入她的上衣领口,另一只魔手直采她的大腿并撩高她的长裙,以指腹贪婪地感受着好几天不曾触碰到的娇嫩女体。   「我什么都没做喔!」她无辜的澄清。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就快受不了了,要是你做了什么……」直觉睐了眼办公室紧闭的门,他突然担心有人会闯进来。「该死!」   「放心,我刚才把门锁上了。」听见他的低咒,她轻笑的解除那不安的开关。   「……」他窒了窒,难不成这女人早有预谋?她早就计划好在办公窒里勾引他了吗?!「老婆,告诉我你为什么把门锁上?」   「因为我好可怜,老公好几天都不碰我,所以我要勾引他啊!」她不知羞的大胆公告,并侧身用舌尖舔过他敏感的下颚。   「唔……」她大胆的言语和举动挑起了他体内漫天欲火,但不行,现在她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了他的热情。「那你确实做得很好也很成功,不过很可惜,我们不可以继续往下做,让我摸摸就好。」   「为什么?」   这个坏蛋,想自己舒服就好吗?那她的欲 望要如何纡解?她跳了起来,主动且大胆的张开大腿,优雅地跨坐在他腿上。   骆夙洋从没见过如此风骚的她,霎时喉结困难的滚动了下,几乎要压不住体内叫嚣的欲 望。   「你才怀孕不久,我不能为了满足自己而伤到我们的孩子。」他的嗓音粗哑低沉,极力和体内的欲火抗争。   「喔?!」原来是因为这个,但那根本不是问题好吗?   她攀住他的脖子,坏心的以柔软的胸部磨蹭他结实的胸膛。   「不过医生说只要不要太粗鲁,怀孕时还是可以进行性行为。」   骆夙洋没想到她竟然连这个都问好了,惊讶到差点没连人带椅整个翻倒:但不行,他自己摔疼了是无所谓,要是摔着了她,他可没办法原谅自己。   「老婆,原来你哈我哈很久了吼!」   既然医生都说没问题,那他还犹豫什么呢?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提枪上阵了!他把唇贴着她的,大掌已难耐的开始在她身上到处游走。   不能满足老婆的欲 望,是身为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更何况老婆都把门给锁上了,他再不出手就不是男人!   办公室外员工来来往往,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办公室里正上演火辣辣的限制级戏码,全归功于创办公司之初,英明的总裁大人特别要求隔音设备的啦?!   敞开心扉摊开来谈过之后,骆夙洋和白纬昕这封夫妻,像是从那时才开始谈恋爱似的,热情和激情同时急远加温——身边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两人无形问散发出来的灼热火花,太靠近都有被灼烧的危险。   白纬昕开始和丈夫同进同出,不支薪也不接任何职务,纯粹为了陪伴老公而随行,而和骆夙洋有过接触的人,全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转变——   「总裁笑了耶!我进公司快一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难道是我眼花了?」   「眼没花,是总裁的心开花。」   「我还天花咧!最好心会开花啦!」   「没看到咱们漂亮的总裁夫人跟总裁同进同出喔?一定是夫人融化了总裁冷峻的血液,你不觉得现在他亲切多了?」   「是亲切很多啦,可是冷峻的血液太夸张了,没有人天生冷峻的啦!」   「怎么没有?还有天生不跟狗说笑话的呢!」   「……」   待没事爱聊八卦的员工离开之后,茶水间的角落走出一名小腹微凸的妇人,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八卦新闻的女主角,骆氏地产的总裁夫人白纬昕。   由于肚子有点饿,她到茶水间想泡杯牛奶来喝,没想到才将老公特地为她准备的奶粉舀进杯子里,就听见外头员工的八卦对话,害她说什么都没敢现身,直到那些员工们离开后,她才有胆子走出来。   不过他们是怎么说来着?融化总裁冷峻血液的夫人?感觉挺有创意的,这个称谓她就大方接受啦!   她的丈夫曾经是冷情大丈夫,但只要有爱,再冷情的丈夫都会化为绕指柔,化为守护妻子和家庭的坚实臂膀。   现在的她,真的很幸福哟! 悲惨之足 子澄   不久前才和各位分享过辣妈有双奶油桂花手,今天就来分享辣妈身体的另一部分,悲惨之足。   足,顾名思义就是脚,为什么辣妈的脚会悲惨呢?请听辣妈娓娓道来。   辣妈从小就不是个谨慎的孩子。   选记得约莫辣妈国小的年纪,上学的时候得经过一条长长的巷道,再过绦马路,转个七八九个弯之后才能到学校。   以前的学区跟现在的学区分配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大概就是离家最近的小学,就是小朋友就读的学区,不同的是,以前很少有家长在接送小孩,大多是让小朋友自己走路去上学。   跟现在上下学情况更大的不同点,在于以前住在隔壁的小朋友往往也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只要上学时间快到了,其中一个家长一吆喝,附近的小朋友全部会出现在家门口,然后组成一支上学路队,整支队伍浩浩荡荡的往学校出发。   或许这就是大人们放心让小孩子自己上下学的理由吧!反正隔壁邻居的孩子们都同进同出,大伙儿一同行动也比较安全,所以在辣妈念小学的年代,每个小朋友都是这样,以「邻居自卫队」的形式,平平安安的上下学。   前面才提过,在辣妈上学的途中得经过一条长长的巷道,那条巷道其实充满隐藏的危机,尤其是水沟盖。   以前可没有现代这种铺得平整又坚固,且排水良好的水沟盖,都嘛是水泥板青菜铺一铺,一旦下大雨,水沟水就泛滥成灾,连穿着雨鞋,雨水都会淹进雨鞋里,即便如此,几乎每个小孩都有自己的雨鞋,一下雨就踩着雨鞋出门。   别以为下雨时危机四伏,大晴天的巷道更是危险,就危险在那青青菜菜铺平的水沟盖上。   小孩子大多顽皮,辣妈打小就是个不安分的孩子,撇开跌打扭伤什么的不说,辣妈还记得小时候总喜欢踩着水沟盖,像在玩跳房子那样,半走半跳的前行,这时候危险就来了——   不太稳固的水沟盖三不五时就会让人踩空,整个水泥板掉进水沟里不说,连带的脚也一起进了水沟,好不容易把脚拔出来后,无辜的脚上就全是烂泥,黑色又臭又恐怖的烂泥。   万一发生这等不幸,学校也别去了,转头跑回家,先被爸妈狠狠的责骂一番,才独自一人背着书包,重新踏上前往学校的路程。   虽然辣妈已不记得当年掉落水沟的心情是如何,可现在想想还真是有趣的经历——现在的孩子恐怕很难体验那样的事件,尤其是都市的孩子,每家每户保护得像宝一样,都市建设又好,半点掉进水沟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年龄慢慢成长,交通模式相对的逐渐产生变化,例如小学、国中时期骑脚踏车,到了高中时期改坐公车,等辣妈成长至专科二年级,就改骑机车上学了。   骑机车的人大概都有「犁田」的经验。   所谓「犁田」,就是机车行进间摔车,可能是被擦撞或轮子爆胎等种种稀奇古怪的理由,但最常发生的机率是雨天打滑。   下雨天的地面会变得十分湿滑,车轮那种东西又是消耗品,若没小心注意车胎胎面损耗的情形,犁田就随时有可能会发生。   辣妈骑摩托车的经验是二十二年,二十二年来犁田的纪录不知凡几,身上因犁田所造成的伤口大多集中在脚部,所以辣妈才说自己有双悲惨之足。   不过随着骑车资历的提升,辣妈犁田的机会逐年降低,但今年(二O一一)不知怎的,尤其是这一、两个月,像遭瘟疫一般连续发生,辣妈都快疯了。   上个月,因为没注意摩托车骑士要把停好的机车牵出停车格,不小心撞上人家的车屁股,造成辣妈右脚膝盖上那一大片擦伤,搽了近一个月的药才大致转好,却又在前两天,晚上十一点左右去接大魔王打工下班的路上犁了一次田,辣妈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母牛来投胎。   那晚是个飘着雨的夜,由于南崁称不上是个大都市,所以很多路口的红绿灯到了夜半时分,会转变成闪黄灯,危险机率相形提高。   神奇的是,在大魔王上下班的路途上,竟还有条火车铁轨—在台北长大的辣妈刚搬到南崁来时还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回就栽在那条铁轨上。   当辣妈骑着噗噗要周铁轨之际,交叉的路口突然冲出一台轿车,在经过闪黄灯的路口竟然没有减速慢行,等辣妈看到它,直觉拉紧煞车的下场,就是整台机车向左滑倒——说真的,好在后方来车眼尖,有先把车停下来,不然辣妈受的伤可能不止悲惨之足,甚至没办法坐在电脑前写这篇后记都说不定。   讽刺的是,上回伤的是右脚,这次是左脚,好像玩大风吹一样,大家轮流坐看看,没有一脚逃得掉受伤的命运,这样难道不够悲惨吗?!   在辣妈写后记的现下,左脚上还包着厚厚的纱布——因为今年冬天特别冷,穿短裤会感冒,穿长裤又会磨擦到伤口,所以不得不把伤口包扎起来,即便乖乖换药、吃消炎片,伤口还是一阵阵隐隐抽痛,教辣妈苦不堪言。   「油?!妈,你的脚看起来好痛喔!」在辣妈换药的当口,土拨鼠小白的说了句。   废话!巴掌大的区块全磨掉一层皮,谁要敢说不痛就去磨磨看,保证一次就吓死了。   「妈,你的脚好可怜喔!一只才刚好,另一只又受伤了。」土拨鼠还没完,继续给他耍白下去。   「……」   辣妈还能说什么呢,自作孽不可活,谁叫自己要骑机车呢。   不论晴天或雨天,只要出门在外,就算是走路都得分外小心,毕竟不是咱们自己小心就不会出事,难免会去遇到粗心大意的各式车辆车主,辣妈在此沉痛呼呼——   至于辣妈的悲惨之足……唉,再涂药涂个十天半个月的大概会好吧;   就此停笔,期待再相会!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